第2章 尾随
魔药黄金稻浮在低空，一边徒劳地顶着笼罩在魔药田上空的无形结界，一边喷出激流恐吓着收割他们的人类。
一道道高压水流交叉着从四面八方朝洛岚射来。
却见一道淡金色光芒在他身上闪过。
侧身弯腰，躲过两束……
躬身后撤步，又躲过一束……
双脚交叉拧步侧滑，再次躲过两束激流……间不容发地躲过了所有攻击。
宛如在踩着节奏音，跳最快拍的鬼步舞。
低喝一声，助跑跃起，手腕发力，镰刀划过两只飞在低空的魔稻稻杆。
洛岚落地一个侧翻滚，既躲过几道激流，又恰好抓起落地的魔稻，飞快地跑回士兵圈外身后。
刺激！
比植物大战僵尸好玩多了。
洛岚并不十分突出的战果，却引起了不小的瞩目。
不仅其他摘魔稻的冒险者短工为之侧目，就连鼻孔看人的秃头管事也多看了他两眼。
但也就是多看了两眼。
在这广袤的天谕大陆，连种田都必须有证、有审批，更要有功夫！
否则，你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自己种出来的农作物。
每到收获季，被反抗的农作物打死打伤的农夫屡见不鲜。
而且，非法务农在法提斯王国可是重罪，被抓到的人轻则挖矿三年，重则拉去填抗击“永夜”的前线。
本位面生灵的武德之充沛，路边一条野狗都得会耍两招“狗阴白骨爪”，才不会饿死。
而人类诸国，当冒险者的尚武风气更是盛行：
父母给孩子讲述冒险家迎娶公主、落魄小子捡到巨龙成就伟业……的童话；
各国王室宣扬自家勇者血脉的“神权天授”，在各种书籍中塞《勇者的恩情还不完》……之类的私货；
仍活跃在森林和旷野，偶尔出现在人类聚集地内的种种怪物的威胁；
近些年，魔导工业萌芽，大批被淘汰的“不被需要者”也纷纷涌入这朝生暮死的行当。
以上种种，使得怀揣梦想的冒险家多的像是路边一条。
有天赋、有本事的更是层出不穷。
洛岚这点本事，还真算不得什么。
能让管事多看两眼，全赖最近黄金稻家族在高原为人类联盟服役抗击“永夜”的部队损失惨重，家主下令让他们留心收揽人才罢了。
‘我想想……洛岚，骨龄十八岁零三个月，掌握一项【特性】，自称是从外地来的难民。
一身细皮嫩肉，不是富商家庭出身，就是贵族私生子。
没获得职业等级就提前掌握特性，如果投入一些资源，有点希望就职【上级职业】，勉强算是个人才。
可惜年龄有点大，忠心不好培养……而且逃难过来，不是做冒险者，反而在码头做了近三个月搬运工？
胆小？别有所图？还是先观察观察，再上报家主吧。’
“聪明绝顶”的管事，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洛岚的资料，老成地做出了判断。
冒险者短工们也对洛岚悄悄议论。
“那个黑发小子用的是【特性】吧？”正在喘息换气的红发女弓箭手意外地多瞥了洛岚两眼。
“应该是。”匕首男惜字如金。
“真难得啊，没获得职业等级就先掌握特性。西隆，他说不定比你还要先晋升职业者呢。”红发女调侃了匕首男一句。
“不可能，”匕首男听到这话不由得眉头蹙起，“席娜，他除了会躲，攻击生疏拙劣，应该是一项主动战技都不会，放日暮森林里连哥布林都打不过，能在这收稻子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那小子一看就是落魄的公子哥，不是家族灌资源硬喂，哪能掌握特性。’
‘好东西总是在无能的废物手里！他根本不配吸引席娜的目光。’
‘如果我得到那门特性的训练方法……”
‘我已经二十五了，席娜已经等我很久了……’
耳畔似乎有着一道无形的诱惑之音，煽动着西隆内心的焦虑和急躁。
“冲锋！盾击！冲锋！！”
一个骑士放下手里的魔稻和盾牌，听到两人的交谈，插嘴道：“欸，咱们不也在这儿割稻子嘛。还是贵族好啊，什么不干都能过得体面。”
“啊，兰迪，大伙都知道你选择‘骑士’职介就是想鱼肉领民，你不用一直老是强调这一点。
先努力晋升职业者，你才有机会给贵族当狗哦。”红发女孩席娜对骑士兰迪做了个鬼脸。
“可恶的女人，等我当上封地骑士，一定把你抓来关进地下室调教……”骑士兰迪嘟囔着继续干活。
席娜朝骑士竖了一个友好手势：“嘻，你呀，做梦都不敢做大点。
怎么不想着捡到一条双足飞龙，就职【飞龙骑士】呢。
那样你捞个男爵都不成问题，到时候老娘自己洗干净爬上你的床。”
龙，不仅是力量的象征，还是财富的源泉。
双足飞龙的栖息之地，血脉渗入大地，龙息与天空共鸣，久而久之会诞生出各种神奇的魔力矿脉。
双足飞龙还会带来更多的阳光和温暖，驱散漫漫长夜，形成一片“黎明之地”，为栖息地带来更好的农业环境。
人类与双足飞龙缔结契约，就职上级职业中战斗力数一数二的【飞龙骑士】轻而易举。
并且双足飞龙的契约之力可以在血脉中遗传，比起就职条件苛刻的其他上级职业，讨好祖宗传下来的飞龙，可容易太多太多。
总之，飞龙骑士非常适合做贵族领主，人类王国也从不吝惜给他们一个男爵的头衔。
历任格莱郡郡长的格莱.猩红辣椒家族，就因家族内有六条双足飞龙，郡内自由市的议员和封地贵族没一个能在财力武力上和其竞争。
若是捡到巨龙，就职仅次于传说中【勇者】的【传奇职业.龙骑士】，开辟一个新兴国家也不难。童话里穷小子逆袭的模板都是这样。
而骑士男被这么调侃，倒也不恼，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打闹。
席娜转身对身边的匕首男说：“西隆，你可以考虑一下和那个黑发小哥交流交流。
我看那个小哥用的像是【直觉闪避】，正好你用得着。
他缺主动战技，你缺特性，不是正好互补双赢……”
西隆默默点头，神色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一天的工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早八晚四，午休一个小时，中午管一顿奶油蘑菇汤配黄油白面包。
而河湾镇内的大部分工作都是每天十二小时起步。
伙食好，薪水更高，工作时间更短，怪不得会城里人会抱怨剪刀差收割城市了。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啊！！
不是种植园的主人们比城里的老爷们更心善，更体恤打工仔。
而是视线不好，不方便和农作物战斗。
挑灯夜战，农夫们又不答应，对深夜在野外田间活动忌讳莫深，给再多钱也不干。
说起来，这里虽然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天等分十二个月，春夏秋冬四季分明。
但天黑得特别快。
正值盛夏，河湾镇附近的白昼时长却也不过十个小时。
且本地人对黑夜非常抗拒，尤其是人群聚集地之外的黑夜。
异乡人洛岚暂时没搞明白这风俗的起因，但不妨碍他入乡随俗，享受这令人感动的八小时工作制。
他武器用的并不利索，但特性的体能消耗比寻常战技要小得多，最终收割了三百多簇魔稻，也不比其他身怀绝技的冒险者差太多。
525枚铜便士的绩效，再加上5枚银元的底薪。
一金镑值10银元，一银币抵10铜便士。
这里似乎不缺金银矿脉，完全没把其当成不可再生资源，至今仍是金本位。
又有着沃金教会旗下遍布大陆的沃金银行协调，人类诸国的币种汇率还算稳定。
洛岚喜滋滋地领了5金7银5铜的日结报酬。
这快赶上码头搬砖小一个月了。
真是来对了！
搬砖？狗都不干！
打架？我就爱和植物打架。
“大叔，这点钱拿去再买点药吧，就当谢谢你给我讲故事了。”
洛岚将五枚铜板递给了大胡子大叔，权当情报费了。
他不习惯欠别人的感觉。
大胡子农夫略带惊愕地礼貌推辞一下，就顺势收下了。
五枚铜币，确实不多，但也够买条大列巴面包，填一顿家里那两个半大小子的肚子。
洛岚又看了一眼钱袋中的金灿灿和银闪闪，嘴角都不由得翘起来，小心将钱袋塞进衣服内衬口袋里，快步向大道走去。
一旁监督手下清点魔药和稻谷的管事看见这一幕，悄悄叫士兵招来大胡子询问，听完后神色由不得温和了些许。
只是，他不由得想起那道跟着洛岚离去的黑影。
那个男人，想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