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陈千户,北镇抚司第一斩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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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们见过吗

李光头阴郁着脸,目光逡巡着,当他扫过那片阴影,眉头一皱,突然发问:“这位是什么人?”

陈枫见避无可避,只得向前迈了一步,但依旧将大部分身体藏在阴影中,毫不示弱道:“李老大可是问的在下吗?鄙人当然是法雷尔爵士请来的客人啊!”

李光头怔一怔,瞳孔微睁,或许在双屿港,还没有人敢和他李老大这么说话,霎时间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李光头为何发火?

虽然同为双屿港的话事人,他和许栋却不同属一系。

许栋祖籍东南,在当地经营了很长时间,触角遍布各地,和东瀛商人关系也不错。

而李光头的祖籍却是泉州,经略东南时间较短,各方面势力都不如许栋,能当上双屿港的话事人还是托了佛朗机人的福。

早年佛朗机想做双屿港的生意,特意把李光头扶持起来,用来对抗许栋。

佛朗机人选的时机很好,恰逢嘉靖初年闹出的大倭乱,使得东南沿海的明军对倭寇们严防死守,这本该是佛朗机人独霸市场的机会。

可惜没过多久,以榭巴尼亚王国和博都雅王国实现了分治,佛朗机无敌舰队一分为二,实力大减。

渐渐的,三方渐成鼎足之势。

这份平衡也维系了许多年。

偏在这时,陶天德作为李光头麾下的舰队提督,居然被人杀掉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对方船头挂的居然是许栋的旗幡。

这对李光头来说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疼得让人嘴角抽搐。

这些年他一直被许栋压着,麾下没有多少强力的海员,只能招募倭寇中的浪人。

看着许栋做大做强,心中不是滋味。

某日,李老大突发奇想,让手下悄摸摸去劫许栋的新客户,得手过一次便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发现许栋的商船经过,一个突袭过去控制住,就能通过威逼利诱设法把这些客商变成自己的,李光头靠着这手操作截了许栋不少客户,几乎每艘船都干过劫掠。

这件事许栋知道。

好几次都气得差点要跟李光头火并,但每次都被佛朗机人居中调停。

一来二去,两人恐怕早就习惯在人前嬉皮笑脸,转脸又破口大骂,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这么些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如今看到一艘没有护航编队的新船,李光头惯例派人过去拦截。

结果旗舰派出去才刚照面,就被对方杀了个提督?

这可怎么得了?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暴跳如雷。

后来听闻,连护船的井上太郎也被斩杀?

那一刻,李光头只恨自己不在船上。

又经过多方打探,得知在井上太郎战死后,他弟弟弃船跳海,船上只剩下阿祥一个战力。

迫于压力,阿祥杀掉了陶天德举舰投降,将全部的有生力量保存下来。

李光头不是不知道那是权宜之计,但他就是不爽,明明你们还有战斗力…

为什么不拼一下?

为什么要弃船跳海?

为什么不能与舰同沉?

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的利益跟对方死一死?

在他看来,就算没人去跟佛朗机人斡旋接洽,佛朗机炮舰也不会坐视他麾下一艘旗舰落入许栋的手中,所以这根本不能称之为功劳,反而那投降的举动显得有些贪生怕死。

没过多久,坊间再传大明剑客击败了东瀛武士,李光头基本确认了那人的身份。

只是,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他不是许栋的人吗?

为什么要重创许栋背后的足利义幕府?

这些问题,李光头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法雷尔爵士。

想到佛朗机人平日就没少帮扶李光头,结果辛苦扶持的代理人,居然蹬鼻子上脸。

就好像自己养的一条狗,有天突然不认自己,还对自己狺狺狂吠,这让约瑟夫·法雷尔丢尽了脸面,遂怒斥道:“李老大,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你究竟要干什么?是不是想跟我火并?”

李光头见对方生气了,连忙服软道:“爵士言重了,李某绝没有那个意思,但前几日我麾下一名提督被人袭杀,心中有些不忿,还望爵士原谅在下先前的无礼。”

“哼!”

法雷尔爵士扯了扯嘴角,将脸侧过一边,轻蔑道:“既然知道是无礼,那你就该打道回府,在家中面壁思过一夜,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李光头得了逐客令,再怎么不忿也只得将追究责任一事放在一旁。

只见他挥了挥手,让一众恶仆退了出去,转身时眉头突然一蹙,又面向陈枫,问道:“那位朋友的身形很是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

陈枫一愣,下意识道:“李老大该不会认错人了吧?我们怎么可能见过?”

李光头还想追问,却被法雷尔爵士挡住,不得已只能退去。

叨扰了好一阵,花园又清净了。

确定李光头已经离开,陈枫松了好大一口气,走出阴影时脊背都是凉的。

卢相瞥见陈枫失神,开口解释道:“立花山城的城主,鬼道雪。这家伙虽然是个跛子,但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更别说带伤出战,李光头能猜到你是主宾我一点也不奇怪。”

陈枫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问道:“那法雷尔爵士又是怎么猜到的?”

法雷尔爵士闻言,微微一笑,抬手指向接送陈枫二人赴宴的马车夫,说:“因为他。”

马车夫扯了扯嘴角,用生硬的汉话说:“虽然,我听不清,也不知道,二位贵客,在路上都聊了什么,但谁是主人,谁是随从,这主从关系,在下还是分得清楚的。”

法雷尔爵士一脸得意道:“怎么样,阁下觉得我这园林如何?”

陈枫笑道:“这座园林甚是雄伟,风景美,月色美,人更美。”

法雷尔爵士哈哈大笑,吩咐左右准备上好的肉食酒水,好宴宾客。

陈枫对卢相的处境颇感担忧,觑空问:“李老大似乎对你很不满,他该不会……”

卢相抬手将其打断,抢道:“大人,您要知道,这是一个胜者为王的世界,胜负早在您诛杀井上太郎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后来井上的弟弟跳海,我舰人员的士气连番遭创,明明投降才是明智的选择,他却选了下下策,相信换了任何人都会杀了他向大人投降,所以他的死,与我何干啊?”

陈枫玩味笑道:“你这话能说服得了别人,却说服不了我,估计也说服不了他。”

卢相点了点头,沉吟道:“过去或许确实说服不了,但现在应该可以了。”

“噢?”

陈枫大奇,追问道:“为什么说现在可以?”

卢相笑着解释道:“当时大人负伤,已不可再战,而陶天德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让我设法赢下王举人,这样便能开启谈判了对不对?其实到这里,他的盘算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听到这里,陈枫终于会意,当即补充道:“但问题出在,昨日王鈇连败足利义辉十八名剑侍,已向世人证明他实力不俗,你自知不敌,这才投诚起义,对吧?”

“不错。”

卢相点了点头,说道:

“能当一把手的,审时度势的眼力最重要。这几年来,陶天德在井上兄弟的庇佑下过得顺风顺水,他不但没了昔日的眼力,还愈发趾高气昂。另外您也别说什么忠诚,即便我大明将士,所谓的忠诚也要建立在军饷足额的情况下。一旦上位者不能保证下属利益,惨遭出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大人觉得,这么简单的道理李光头不懂吗?”

听着卢相的分析,陈枫彻底放下心来,叹息道:“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往后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卢相一脸狡黠道:“我可是很惜命的,多谢大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