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父子情深
“来，快起来，干爹瞧瞧…”
吕芳眼眶一热，伸手扶起杨金水。
“干爹，许久不见，您都瘦了！”
杨金水看了吕芳消瘦的脸颊，醒过神来猛吸了鼻子，怀中摸出一叠纸张，说道：“这是孩儿近年经略所得，干爹您先拿着……”
“哎！你看你，又不懂事了……”
吕芳看清杨金水的动作，抬手将他压住时眼中满是责怪，杨金水愣怔，吕芳叹息道：
“干爹知道你孝顺，但干爹才蒙圣恩，没什么职份能给你，而且干爹什么都不缺，你独自在京也要花销，这些你拿着，你都拿着，京城的天凉，你就算再惦记干爹，也要多为自个儿想想…”
杨金水被吕芳的话感动得稀里哗啦，摇着头，双手握住吕芳的手臂不住哀求：“干爹，孩儿不要什么职份，孩儿只想在您身边尽孝……”
“唉！傻孩子……”
吕芳伸手拂去杨金水脸上的泪水，回身时抬起衣袖自己也擦了擦，苦笑道：
“咱家这儿子，这么大个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太不让人省心，千户大人见笑了。”
陈枫一愣，刚想出言纠正，杨金水却问：“干爹，这位，他不是咱司礼监的人？”
“当然不是。”
吕芳正色道：“他是我大明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大人麾下的心腹爱将，陈枫陈百户，不过蓝神仙预言他不久会是千户，你万不可轻慢。”
没给陈枫反应，杨金水上前行礼道：“多蒙锦衣卫照拂庇护，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始得太平，镇抚司兄弟劳苦功高，请受杨金水一拜。”
突如其来的高帽，吓得陈枫手忙脚乱。
箭步上前阻止杨金水下拜，嘴上一通埋怨：“吕公公，您这不是诚心要看我笑话吗？”
“没有，绝对没有。”
吕芳端得一本正经，又对杨金水道：“金水啊，你干爷爷最近确实遇到些疑难，干爹有些力不从心，还望你们哥几个帮着分担些。”
“是，是是。”
杨金水恭声道：“干爹有话，尽管吩咐，孩儿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干爹和干爷爷的信任。”
就在这时…
黄锦从内殿走出，远远见着杨金水，身躯一颤，眼神中满是藏不住的欣喜。
激动小跑，快步上前一把扶住：
“杨兄弟怎么是你呀？什么时候进京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哥哥派人接你啊！”
“兄长，兄长…”杨金水见了黄锦，喜极而泣：“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陈洪跟着走了出来，酸溜溜道：“哟，这位，该不会是干爹您常挂在嘴边的，杨兄弟吧？”
杨金水见陈洪眼生，望向吕芳，疑惑道：“干爹，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黄锦冷道：“他叫陈洪，昨夜刚敬的茶。”
杨金水品出了黄锦话里的味道，明理人都知道话里话外是对陈洪此人的人品不太认可。
“呵，黄公公这话可不对……”
陈洪笑着反驳道：“都说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是不是这么个理啊，杨兄弟？”
就在几人闲话家常的时刻，高忠缓步走出，看到此情此景，触景生情道：
“吕芳啊，你是个有福之人，儿子都这么孝顺，真是羡煞人也！”
陈洪回身扶住高忠，凑趣道：“干爷爷说的哪里话，您不也有干爹这么个孝顺儿子吗？”
高忠低头笑笑，并不接茬，随后又望向吕芳，说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吕芳瞥了一旁的陈枫一眼，搞得陈枫心中莫名一突，没反应过来呢，吕芳开口道：“干爹放心，小事一件，孩儿应付得来。”
“看来我也是有福之人啊！”
高忠自嘲一句，望向黄锦，哂道：
“你兄弟这不是才到京城吗？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但眼下事急，蓝神仙身边没有常随可不行，陈洪今早不是领了天赐的人抓回大批道士吗？里头不全都是坏的，蓝神仙的意思是，选几个背景干净的听用，黄锦随我去一趟东厂。”
陈洪一听就急，连忙说道：“干爷爷，身份审查这种琐事，孙儿可以代劳！”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高忠眉头一皱，一脸不悦道：“在我这儿，有的是你干不完的差使……”
陈洪一愣，连忙下跪磕头，兴奋道：
“谢干爷爷赏识，谢干爷爷抬举，孙儿陈洪一定不负干爷爷重托，竭尽所能完成任务！”
高忠望了吕芳一眼，吕芳点了点头。
高忠会意，对陈洪说道：“昨夜你不是找你干爹要差使吗？何须这么麻烦？从即日起，你直接负责蓝神仙的祭祀材料筹备，凡是蓝神仙所求，通通满足，如有供物不精，唯你是问。”
“是！孙儿谢过干爹，孙儿谢过干爷爷，孙儿一定尽力办好此事。”
陈洪激动得不能自已，跪在高忠面前“砰砰砰”磕了几下以示感激，起身不忘给陈枫一个眼神，旋即扭头很强高忠，离开了司礼监。
眼看高忠带走了黄锦和陈洪，司礼监小院内又只剩下三人。
吕芳对陈枫拱手行礼，叹息道：
“如今，纵观前庭后宫这纷纷乱局，只要大家精诚团结，各司其职，应能安然度过，只是眼下，尚有一件要事，非百户大人不可。”
陈枫有些奇怪，问道：“镇抚司有什么大事非我不可，吕公公未免太过高抬了。”
吕芳说：“听闻今日，方国丈去了趟司礼监，把成国公都给惊动了，大人当时可在场？”
陈枫点头，“确有其事。”
吕芳叹道：“陆指挥使和方国丈有些旧怨，不过更为关键的是曹端妃宫里那件事，引得宫中流言四起，宫女太监闻之色变，讳莫如深，直到如今依旧悬而未决，皇后娘娘多次前往西苑，只是为了将此事脱手，奈何无人能接。”
陈枫不明白吕芳的意图，问道：“那依照吕公公的意思，您打算怎么办呢？”
吕芳想了想，试探着说道：“东厂的麦督公，与咱家是嫡亲的兄弟，对万岁忠心耿耿的，他曾提议，司礼监和镇抚司各调一人，再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抽调探案精英，暗中察查。”
陈枫点头：“这件事我知道。”
“原来当时百户大人在场。”
吕芳恍然大悟，又说道：“那大人应该知道，此议被陆指挥使当场压下，督公心中甚急，咱家今日冒昧，想问问百户大人的意思。”
陈枫暗自叫苦，其实甚是为难。
主要不清楚陆炳心里有哪些顾虑，总不能自己越过上级就答应了别人。
吕芳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了大概，转头问道：“金水啊，你怀里带了多少银子？”
杨金水愣了愣，恭声道：
“今日孩儿走得急，只备了黄金三千两，家中还有好些大摆件尚未点算。”
吕芳点了点头，吩咐道：
“那你拿出纹银二百两，准备一瓶上等好酒，替干爹在钟鼓楼摆下一桌。”
杨金水奇道：“干爹宴请何人？”
“自然是边上这位，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陈枫大人。”吕芳抬手指向陈枫，随即作揖礼敬，躬身问道：“不知千户大人，愿赏脸否？”
陈枫想了想，问道：“吃饭没问题，但我总要知道，吕公公约我到饭桌上，打算聊什么？”
“闲话家常罢了。”
吕芳说罢，又嘱咐杨金水，与会者不必太多，三四人足矣，还望百户大人务必赏脸。
看着吕芳一脸高深莫测，陈枫也想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便答应了下来。
左不过是麦福想单独出面游说自己，今晚赴个宴，听听他说什么倒也不碍。
想到这里，陈枫突然觉得这些机构，大家都凭着立场行事，真心复杂得很。
但至少，吕芳是愿意解决问题的人…
只要是肯卖力解决问题的人，都令人敬佩，这也是他选择答应吕芳的原因，没有之一。
至于具体聊什么，怎么聊……
今晚单刀赴会，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