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致食神
哈森佣兵团的住处。
与其说是住处，不如称之为随性的营地更为合适，它位于多维西城西门不远处的墙根。
石墙与藤蔓将几株白橡树缠绕，构建成天然的屏障。
营地中央的石炉里，篝火噼啪作响、光影摇曳，铁砧上残留着未冷的金属腥气，藤蔓小屋散发着晶莹光尘。
乌帕伸出粗壮的手指，指向一间有水晶球的小屋说道：“你就先住安妮的屋子吧。如今营地里仅有我们三人，安妮回故乡寻亲去了，弗兰克也去部落里悼念他父亲了。”
卡恩点头，安妮和弗兰克应是哈森小队的另外两名队员。
他在自己的新屋子游走了片刻。
暗红流苏间垂落的银饰发出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木樨草的味道。
里面的空间不大，也就刚好能放得下一张木床和小圆桌，圆桌上就是刚刚看见的水晶球，边上还有一些看起来很神秘的塔罗牌。
占卜师？不，应该法师，卡恩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特殊元素，如果他没猜错，那个应该就是【以太】了。
——以太几乎是施展所有超凡力量的本源，没有它，就算是神祇也和凡人无异。
虽然他对这种野外营地并没有什么意见，但他还是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在多维西里租个地方呢？”
乌帕察觉到他的疑惑，平静地解释：“朗代郡理论上为查理伯爵的领地，那家伙是《异族法案》的坚定支持者。”说完，他灌了一大口麦酒。
刚回到营地，矮人就喝上了他心爱的矮人火酒，看来佣兵团里普通的麦酒并不合他的口味。
“异族法案？”
一直沉默的赛琳娜轻声解释：“那是帝国新颁布的法案，要求贵族在自己领地内肃清非人类种族。”
乌帕补充道：“没错，而且兰斯公国的东方都是我们这些‘异族’的家园。”他着重强调了“异族”二字。
卡恩点头，但又觉得有些蹊跷。
既然颁布了异族法案，为何多维西城中还有众多其他种族呢？
他甚至在佣兵团门口还看到魅魔馆的宣传告示……
“可城里明明……”
卡恩刚要发问，乌帕便说道：“法令确实颁布了。但我们在多维西与人类共处多年，大家早已习惯，况且多维西并非查理一人能决定之事。”
卡恩知道缘由，因为芬里尔佣兵团的存在，伯爵甚至不敢居住在多维西的庄园。
他惧怕芬里尔，或者说是惧怕狼王巴尔德尔这位【灾】阶的传说战士。
“不让从事战斗职业的异族住在城里，理由竟是影响治安。”乌帕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个令人厌恶的领主，只能在这些琐事上为难我们。”
矮人往火堆啐了口酒沫，麦芽发酵的酸涩味在烈焰中散开。
卡恩环顾四周相似的营地，心中明了。
贵族总是利用廉价劳动力并克扣报酬，这是普遍的现象。
此时，卡恩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引得赛琳娜掩嘴轻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乌帕放下橡木杯，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说道：“哎呀，拉着你在这胡扯了半天，都忘弄吃的了，我的错，我的错。”
天色渐暗，乌帕打开马车卸下的木箱，拿出三块鲜嫩肉块，小心放在火炉架子上煨烤。
随后，他从安妮房间拿出一本整理整齐的册子，抽出一张草莎纸递给卡恩说：“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问题，平时都是安妮处理这些事的，我和赛琳娜根本看不懂费兰语。”
卡恩接过仔细查看，上面写着：
【寻回怀表】
介绍：地精（Goblin）在男爵的庄园上盗窃了伍德夫人的怀表，请帮忙找到并夺回怀表，报酬10金纳尔。
那是一只黄色的地精，拜托请尽快帮我找到，那是我丈夫留给我的遗物。
【地精手绘图】
——多维西伍德男爵庄园
……
佣兵们还需要接委托吗？这算是接私活吧？
卡恩翻看着这份委托，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等等，要求在下个礼拜日前完成？
——卡恩在委托的背面发现了另外加上去的日期限制，这明显就是故意恶心人的。
“乌帕，今天离礼拜日还有几天？”
正在给烤肉撒香料的乌帕回头疑惑道：“礼拜日？怎么突然问这个，卡恩？还有一天呢今天是星期五，小子，不用这么早操心背祷文的事……”
卡恩打断他的话：“这个委托有问题，它要求礼拜日前完成，今天都快过完了，所以我们就剩一个白天的时间了。”
“什么？”乌帕气得胡子竖起，“那个狡猾的家伙没告诉我这事情啊，这些狡猾的官僚。”
赛琳娜在斗篷下忧心忡忡地问：“现在怎么办？”
乌帕则愤怒地说：“让官僚们自己去，我们不干了。”说着就要将草莎纸扔进火炉。
地精本就狡猾，烂沼泽范围又大，寻找目标至少需两天，这根本无法完成。
卡恩把乌帕的手拦住了，他心中已经有了办法解决。
他心念一动，左眼闪过琉璃光，眼前事物便出现介绍【赛琳娜】【简易铸铁炉】【白橡树】【新鲜的脚步】……
万事万物皆有迹可循。
卡恩坚定地说：“交给我吧，乌帕。”
乌帕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点头：“那好吧。”虽然不知卡恩的主意，但他在佣兵大厅的表现已让乌帕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此时，火炉里的肉和黑面包煨制得差不多了，肉香和麦香混合的气味让卡恩垂涎欲滴。
乌帕用类似叉子的铁器叉出烤肉和面包，切了几块柠檬，将柠檬汁均匀滴在上面，然后分放在盘子里递给卡恩。
红亮的肉块码放整齐，卡恩几乎是囫囵地将烤肉塞进嘴里。
软糯的皮质层带点弹性，鲜嫩多汁的肉在齿间散开，肉香与柠檬汁完美融合，咸酸交织的味道恰到好处。
油脂被身体贪婪吸收，卡恩感觉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乌帕得意地说：“这是我们矮人祖传的‘食神烤肉’，据说是食神赐予的食谱。”他又从酒桶灌了一杯麦酒放在卡恩身前。
吃烤肉怎么能不喝酒呢？
卡恩将麦酒一饮而尽，只剩绵密泡沫留在嘴边。
“啊~”
“致食神！”少年举起酒杯，鼓着嘴含糊不清地喊着。
没什么比吃饭更开心的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那食神绝对是最善良的神，卡恩如此想道。
“哈哈哈，致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