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公交事件2

通过连日来的打听，破晓光和赵磊分享带来的消息。

约莫一个多月前，学校发生了一起惊心动魄的事件，一名初三女生上物理课时，同隔壁桌男生发生口角，女生突然发疯尖叫，从背包里抽出剪刀意图刺伤男生，未遂，教室学生被惊吓，纷纷撤离走道下楼，女生用剪刀划破桌面，随后出了教室，独自一人蹲在走廊，当时身边只有物理课董老师在现场，二人间距不过一两米。

那女生也不做什么，就是在走道重复怪里怪气的笑，有时蹲着自言自语，有时起身趴在栏杆唱歌，不变的是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在旁人看人，那女生心情十分愉悦。

班里的同学躲在远处，很看清任课老师一直在积极和女生沟通，随后来了几位老师，先疏散了一波看热闹的学生，本以为女生情绪稳住了，原先逃离教室的学生也在有序归位，不成想女生又再次尖叫，随即原地跺脚转圈，把一群本打算回去上课的学生吓的二次撤离。

后面不知何故，女生突然半边身子跨出栏杆，另一半身体马上跟了出去，将脚趾顶在地面边缘，两只手扶着栏杆，随后晃动身体继续歌唱，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是哭着哼曲调，把边上几个老师吓得魂不着地。

大伙都以为女孩要跳楼，左一个又一个上前安抚劝说，好在那女生很快又重新爬回走廊里道，过程中谁也不带接近，因为一旦接近，女生的脸上会有明显的怒意和尖叫，把人心提的一上一下，约莫僵持了半个多钟头，那女孩的父亲将其带走了。

此后两周，王贤都没来过学校。

大概半个月前，又突然跑来上课，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董老师还愿意搭着说几句话，班里无一同学理睬。

应该就回来了两天，其后女生父亲没好脸色的回学校给他女儿办了退学手续。

据周边和王贤接触过的人描述，王贤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身利落的短发，性格随性，很愿意和人交谈，生活常识懂的也多，否管和同学熟不熟络，都能插话说上一两句，理科成绩相较优异，尤其是上物理课，很爱举手发言，是物理课的课代表。

若是平日相处，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校内和王贤有过同寝室经历的同学，便觉得她私下讲话阴阳怪气，和教室里的她反差较大，一段时间就会换个朋友处，但前后疏远的也快，陆陆续续便没什么人爱搭理她，换寝室的换寝室，搬出去的搬出去。

朋友之间疏远的原因各有不同，唯一共通的，大家都提到了王贤很喜欢在寝室削铅笔头，对她来说，削铅笔头是一种享受，但对旁人来说，就只剩那一副诡异的笑容。

就在几天前，王贤在家自杀了。

听说是割腕自杀的，王贤的爸爸是开公交的，妈妈在酒店做服务工作，那天是她爸爸先到的家，当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世上除了生死，再无其他大事。

听到最后，孙阳和听雨才反应过来，为何二人要说起此事，王贤的爸爸是开公交的，大伙在怀疑车祸会不会是他引起的？

相比孙阳的顿开茅塞，听雨就平静多了，自杀总有原因，原因是什么？对于心理治疗师而言，比起讨论结果，她更愿意剖析过程，这是个不断学习并使自己进步的过程。

有怀疑对象就有行动方向，四中很多孩子都是寄宿生，一般周末回趟家，有时候学生也会去同学家过夜。

听雨和赵磊抵达王贤家，家里只有她母亲。

二人以学校老师探访为由，听雨继续做她的心理辅导老师，先是和王贤母亲简单交涉，只要是和生命相关的话题，都难免沉重，而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身体的疲惫和脸上的哀伤可想而知。

听雨去了一趟王贤的房间，屋里活动空间不大，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桌加一把电脑椅，还有抬头就能注意到的摄像头。

“小孩的房间为什么要放摄像头？”

听雨看着坐在床头的王贤母亲，摄像头一般是公共区域安装，或是门口客厅，在自个房间安装还是少见。

王贤的母亲掩面啜泣道：“我和她爸平时工作的晚，怕孩子在家学习不自觉，他爸就弄了个监控，得空会看下孩子在家的情况。”

“那孩子知道你们的举动吗？”

“知道的，我们也就是她在家的时候盯梢下。”

听雨起先一进门，便注意到客厅贴了很多王贤的学习奖状，有兴趣班考级，也有竞赛类的，至于房间里面，桌上放了几个相框，都是王贤留短发时的照片。

人生终止在十六岁，怎能不让人扼腕。

听雨从自身情绪中剥离，宽慰道：“孩子的事，我们做老师的都很难过，她还那么小....”

话题一到孩子身上，王贤的母亲就控制不住的痛哭流涕。

赵磊每回和听雨出行，通常都让对方主导沟通，他这张脸生的幽默，偏又偷感足，走哪都是显眼包，拜访陌生家庭，最好是安静为宜，就适合做些东张西望的动作，帮听雨补充看到的细节。

这个家最大的细节，就是尚未出现的王贤父亲。

等到情绪稍缓和，王贤的母亲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老师，我闺女好好的一个人，懂事的很，小的时候天天爱往学校跑，可打去了你们四中，周末也不着家，天天就搁你们那宿舍熬，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坏了呢？”

王贤教室发疯的情况，足以说明这孩子平时心理就有出现一些问题，在家的王贤和和学校里的王贤，许是两个反差。

那么，究竟为何？孩子要选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安抚继续着，赵磊找了个时机问道：“对了，过后王贤爸爸会回来吗？”

“我得问问，他一早出去上班了，估摸一时半会回不来。”

生活还要继续，工作也是维持生活的一部分。

听雨拉着王贤母亲的手，能明显感觉手心茧子，她坐到王贤母亲边上，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她喜欢以朋友的立场去沟通，去倾听，唯有这样的探访，才会较可能的得到更多真实叙述，“这孩子很好，读书很刻苦，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学校十分难过，当然最难过的一定是你们，可是能怎么办，你俩得替孩子活，我们现在最担心的也是你们，任谁都不能接受孩子会做那样一个选择，但不管怎样，你和王贤爸爸都要好好的，日子总是要过的，如果可以，我们也想见见王贤爸爸。”

人情往来，王贤母亲也理解，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该恨谁，前几天学校也来过一个老师，被王贤爸骂着赶出去，虽说校方有心，但她实在不想招呼，她连自己已经两日没吃饭都浑然无知，此刻她真是不想见任何人，也希望王贤爸爸能早点回来，好早早和学校里的人断个干净。

人在情绪之中，是会忘记思考，赵磊见王贤母亲顺手将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送出去，看了下时间，现在不过四点多，平时社会活动组织多了，赵磊对身边各个常识都了解一些，通常晚班的公交司机这时候还在开车，根本接不了电话，他刚要提醒。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位男性声音。

王贤爸爸接了电话，二人简短聊了两句，后挂断电话，说道：“他爸在开车，走不开，他一般要凌晨三四点交接班后才能回来。”

赵磊和听雨互看了一眼，盘算着是要换个时间过来，如此他们也不便久留，便和王贤母亲约了个明早的时间，也不好再赘述什么，问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他们眼下也只是推测，车祸是否和王贤爸爸有关还尚未可知，在还没确认真相前，一切都只是推测。

不过到了门口，听雨突然顿足，揪了下赵磊的裤腰，有个关键信息他们忘记问了，“王贤爸爸开的公交车，会经过四中那边吗？”

王贤妈妈冷漠的脸，硬生生的挤开了唇，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那不会，他爸的车不会经过那边。”

“好的，王贤妈妈，那我们明早再来看你们！”

听雨点头示意，也许就是听雨这不经意的问，让赵磊这个平常粗枝末节的小伙，也多想了一事，二人下电梯时，赵磊便分析道：“雨姐，我想起一事，正常来说，公交司机在营运期中是不能使用手机的，刚王贤妈妈不是说了王贤爸爸在开车，我们在旁听，应该也都听到了，但我看了下时间，现在也才四点多，倘若这个点他在开车，正常来说他是不能使用手机的，那他是如何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