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器与爱
伊丽莎白拿着匕首在爱心容器表面比划，匕身浮现纹路，与刻在心脏上的两个名字相互呼应。
她似乎能够看出这种现象的意义，满意开口：“快了，只需要五刻半，圣器就能完成消化。”
【距离保送序列一，黑皇帝，还剩下一小时十七分三十六秒】
一刻等于十五分钟，时间与金苹果倒计时刚好吻合。
霍普暗自点头，往伊丽莎白的方向望去。
她正将爱心容器交还给黑袍女，目光相接，没有看到恐惧与懊恼。
“你不害怕？”她挑起眉头，随即面色一转，手指抵着下巴，玩味开口，“你不会真的相信那群帝国近卫的通缉令能起到作用吧？”
霍普默不作声，整理思绪。
“别说圣器启动时，帝国近卫找人的手段近乎无效，再者，那些披着金貂皮的老爷们又怎么会为失踪半天的玩具商崽子大动干戈，你又不是什么大贵族。
说不定连那伙巡夜人都不会在意，毕竟‘老爷’和‘夫人’早就被我支了出去，而等到他们发觉不对报案时，仪式早就完成了。”
伊丽莎白双手抱胸，夸大其词，试图找到霍普眼里滋生的害怕与绝望，她对这些无比着迷。
但一无所获。
一缕火气冲上眉宇，就在她接着准备开口之际，霍普终于艺术加工完一切，直视伊丽莎白，目光坚如磐石。
“也许，我是没有希望了，但恕我直言，圣女阁下你的晋升同样也没有机会了。”
停顿一息，他一字一句地开口：“因为，我压根就不是那颗心脏上刻着的霍普·迪迦·洛夫。”
其他穿越者都是要别人相信自己就是原身，自己现在倒反过来了......他目光落在那颗被称为圣器的心脏上，自己与维多利亚姐姐的名字正在闪烁。
该开始反击了！与其谈话！使爱崩溃！
“好笑的才叫笑话，你以为你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本杰明·洛夫会不请真艺教会的人来洗礼？
而且圣器可不会说谎。”
伊丽莎白冷笑一声，当即否决掉这种可能，态度与之前的试探截然不同，而她嘴里的本杰明·洛夫正是霍普的父亲。
“况且你真不是霍普·迪迦·洛夫，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你受困于此，也将受难于此，这就是注定的结局。”
“我不这么认为，于特定时间吃掉所爱之人的心脏晋升序列，这就是这场仪式的关键吧。”
霍普没有理会她的质疑，不紧不慢地开口，气势同样大变，从被拷等死的受害者，转身变为坐在高台的法官。
啪，无声中法槌落下。
“虽然我不知道身为高序列的暴食魔女分裂自己的人格，再放置到另一个人身上的原因，但她愿意在维多利亚姐姐身上等待至少十年的时间布局，最后却只用普通人的手段来将我劫持，完成仪式。
我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
两位黑袍女相互对视，准备上前堵住他的嘴巴，但被伊丽莎白拦了下来。
她垂下眼帘，目光泛冷，寒声道：“哪两种可能？”
“要么这是属于高序列晋升的必要条件，比如不能使用序列力量，或者，这只是一场广撒网的尝试。
你我不过是那位暴食魔女晋升中的一份子，不怎么重要的一份子。
霍普停顿一瞬，吐出一口气。
“我更加倾向于后者，既然有444号人格碎片，那1000号人格碎片还远么？
换句话说，伊丽莎白，我们都不重要。”
他望向伊丽莎白的目光带着怜悯，都是看门的杂兵就别表现得像个魔王了。
其实还有其他可能，比如无法进入帝国王都等等，但他只给出了两种，就像永远不要问顾客吃什么，而是问他罗宋汤还是煎鹅肝。
“所以呢？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贬低我，过一过嘴瘾？”
一个阶下奴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高傲的圣女哪里受得了这么一激，伊丽莎白攥紧拳头，脸蛋浮现杀意，愤怒到了极限，语气反倒冷静下来。
“我当然没有那么低级趣味，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既然伊丽莎白只是万千人格碎片不重要的一份子，那么这个圣器成分又有多圣？”
很好，没有直接下手......霍普学着伊丽莎白挑起眉头，半阖眼睛，流露出一丝不屑，接着开口。
“是所有人格碎片都有的批发货，还是能落到普通人格碎片手里的假货？
这样的东西又有多少效果？”
演得不像就有死亡的风险，以至于他表演得惟妙惟肖，让人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上一拳。
“大胆！竟然敢诋毁圣器和圣女！”
一旁的黑袍女怒骂出声。
“急了，真相总是刺耳，急了只能证明你们的心虚，看来你们也产生过这样的怀疑。”
霍普耸起肩膀，一脸无所谓，不得不说，互联网的‘急了’战术对圣罗兰大陆人属于降维打击。
“那真艺教会牧师的洗礼呢？”伊丽莎白反问，指节气到发白。
“真艺教会的牧师？
连你都没有看穿也想看穿我？呵！”霍普冷笑一声，恨不得啐上一口，“帝国史记载，公元元年，神子诞生，圣帝觉醒，性格大变，而我就是这个世纪的神子！”
先扯虎皮，再吹牛皮，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圣器和牧师你们什么档次？
“不得不说，你很会挑拨情绪，霍普·洛夫，但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你不会以为，说服我你不是真正的蠢美人，就能逃过一死吧？”
伊丽莎白明白霍普的意图是为了区分他和蠢美人，但神子什么的话自然不会相信。
望着被拷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霍普，怒火气过了头，变成疑惑，凝聚成一句话。
他怎么敢的？
但内心还是多出一分怀疑与阴霾，难道圣器真的没有查出蠢美人被人顶包了？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蠢美人没有这么聪明，也没有这么气人。
她信了！她真的信了！
注意着伊丽莎白的神色，霍普攥紧拳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轻松与不羁，反问道。
“谁说我是说给你听的？”
伊丽莎白一愣，大脑还没有转过来，就听到霍普声音在房间继续响起。
“既然你能诱导我说出让维多利亚姐姐伤心的话，从而通过一些自我行为变相完成她最后的愿望，无需与我媾和。
那么就意味着维多利亚姐姐一直都能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并且能一定程度影响你的行为。”
得加快语速....霍普窥探到伊丽莎白逐渐醒悟的神色：“伊丽莎白你说过，圣器是在半个月之前觉醒的，而我是一个月前降临这具身体的。
那么维多利亚姐姐，你究竟爱的是现在的我，还是过去那个霍普·洛夫少爷？”
有了圣器不真的前提，后续的爱与不爱才能展开，为其种下怀疑的种子。
话音刚落，伊丽莎白同黑袍女脸色齐变，她反应过来，当即呵骂。
“让他闭嘴！”
黑袍女猛地扑来。
但圣器表面维多利亚·西亚的名字已然开始动荡闪烁，连同伊丽莎白眼眸里也浮现出一丝挣扎和迷茫。
敌人越是反对，越说明自己做对了......霍普继续开口，加快语速，一旁的黑袍女已经扑到床边，试图捂住自己的嘴巴。
但还是慢了一步，让他完成了最后的补刀。
“或者说，维多利亚你真的爱我么？
之前那么多年你没有让圣器觉醒，我来了半个月就让圣器完成了觉醒，爱真的是这么简单而随便的东西么？”
爱这种昂贵而廉价，脆弱而坚韧的矛盾体最禁不起猜疑和反思。
因为它距离真理实在太近，而真理往往与悖论相伴而行。
要么在怀疑中进一步加深爱，加固爱，升华爱，要么在怀疑中彻底将爱砸碎。
自己只需要埋下一颗种子，让维多利亚思考这份爱即可，霍普相信爱和真理一样越思考越清晰，但在这之前必然经历螺旋。
而这螺旋的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就是自己为脱困争取的时间。
至于‘我’这种东西也很神奇，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忒修斯之船，庄公梦蝶等等，这些都是哲学问题。
拥有原身记忆的穿越者也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说到底还是怎么定义‘我’的问题。
啪嚓，于无声中听惊雷。
“不！你都干了什么！你这个贱人！”
伴随着伊丽莎白的尖叫，维多利亚·西亚的名字，暗了。
与此同时，金苹果的倒计时也出现变化。
【距离保送序列一，黑皇帝，还剩下一小时四分四十四秒】
【归零隔离】
【时间正在偏移命运，异位仪式出现重大偏差，启动备选仪式】
自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