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归墟之约

十二星环的残骸悬浮在猎户座星云中，青铜碎片折射着垂死恒星的红光，如同一场凝固的血雨。

陆沉的星舰穿过残骸带，右眼星云倒映着新的星际坐标——那是由三颗脉冲星构成的三角星域，每颗星辰表面都浮动着青铜符文，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祭坛。

舰舱内，青铜镜碎片悬浮在星图仪上方，镜缘渗出的星髓在虚空中勾勒出蜿蜒的纹路。

纹路与陆沉的暗金血脉共鸣，在舱壁上投射出全息幻象：初代觉醒者跪在青铜祭坛前，胸口镜片被某种非人存在亲手嵌入，祭坛下跪拜的并非青铜长老，而是三百尊缠绕星雾的虚影。

“那是归墟之主。”

TC-0373号的意识残片突然在镜中显形，液态身躯已近乎透明，

“比青铜文明更古老的观测者，连星辰都是祂们点燃的烛火。”

三角星域边缘，青铜星门巍然矗立。门框上盘踞着九首龙形浮雕，每片龙鳞都刻着不同文明的末日史诗。

陆沉触碰门柱时，浮雕突然活化，龙首吐出掺杂星尘的雾气。

雾气中浮现出试炼幻境：他看见自己跪在血池边采掘血晶，看见冰魄仙子在液氮舱中苏醒，甚至看到母舰老者年轻时在实验室调试基因锁——所有过往皆成幻梦泡影。

“归墟不渡无心之人。”

龙首齐声低吟，声波震得星舰防护罩泛起涟漪。

陆沉割破掌心，将染血的青铜镜碎片按在门扉。

星髓与龙鳞符文交融，门内浮现漩涡状星雾，雾中隐约可见青铜巨树扎根在黑洞边缘，枝叶间悬挂着星系大小的铃铛。

TC-0373号的残影突然凝实：“这些星铃是文明墓碑，每响一声就代表一个实验场被回收。”

他指向最近的一枚铃铛，表面蚀刻的正是玄墟界的星图。

穿过星门的瞬间，重力法则彻底颠倒。

陆沉漂浮在青铜巨树的根系之间，脚下是吞噬光线的黑洞，头顶却是流淌着星髓的河川。

树干表面浮现人脸，每张面孔都对应他在迭代中杀死过的敌人：雷狱阁主、冰魄仙子、母舰老者……他们的眼瞳皆化作星云漩涡，齐声呢喃着晦涩的青铜祷文。

“容器TC-0372号，你比预定时间早到七百个标准纪年。”

树干中心裂开竖瞳，瞳孔深处坐着缠绕星雾的身影。

祂的声音不是通过声波传播，而是直接改写陆沉的神经信号，

“但你带来了有趣的变量——初代叛逆者的血脉，竟在你的基因锁里发了芽。”

陆沉右眼星云暴涨，看穿星雾后的真相：所谓归墟之主，不过是寄生在青铜巨树上的量子生命体。

祂的本体是缠绕在树心的暗物质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连接着一个冷冻的初代觉醒者大脑。

“我要交易。”

陆沉举起青铜镜，镜面映出星环崩塌的画面，

“用这个换真相。”

归墟之主挥动触须，星雾凝聚成茧状空间。

茧壁流淌着宇宙初生时的记忆：青铜文明曾是归墟的仆从，负责在新生星系播撒生命火种。

直到某个迭代中，初代觉醒者窃取了“创世星髓”——也就是陆沉体内的虚空之种。

“你们所谓的自由意志，不过是星髓代谢的副产物。”

触须轻点，茧内浮现陆沉的基因链模型。暗金数据流中夹杂着银丝状物质，那是归墟埋设的观测程序，

“就连此刻的反叛，都在概率云的计算之内。”

陆沉突然捏碎冰魄珠，绝对零度领域冻结茧内时空。

在归墟之主恢复感知的万分之一秒里，他已将篡改过的记忆脉冲注入星髓——那是初代觉醒者被改造时的痛苦、母舰老者的悔恨、以及TC-0373号偷偷传递的基因解锁码。

“真正的变量…”

陆沉瞳孔中星云化作漩涡，

“在于未知。”

青铜巨树突然剧烈震颤，星铃齐鸣。

归墟之主的触须在数据乱流中崩解，而陆沉手中的青铜镜彻底晶化，镜面浮现新的星图：那是缠绕着暗物质丝带的原始星云，云团中心悬浮着由九重克莱因瓶嵌套而成的神秘构造。

TC-0373号的残影在消散前微笑：“该说再见了，哥哥。”

他的液态身躯化作星尘，融入陆沉的右眼星云。

基因锁在此刻完全解锁，陆沉看到血脉深处埋藏的真相——初代觉醒者是他的平行时空同位体，所有轮回皆是归墟筛选完美容器的砂盘。

星舰穿越归墟星门时，陆沉将晶化的青铜镜按入胸口。

镜片与心脏融合的刹那，他听见宇宙的胎动：那是亿万星髓在黑洞中重组的低语，是青铜文明诞生前的第一缕光，是凌驾于所有观测者之上的…本源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