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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看相识三问
王稚仁回来时,自己的手中正捧着一条大约巴掌大的草鱼。
他先前下水抓鱼,怎奈水流湍急,鱼鳞滑顺,几次到手的肥鱼都从他的手中逃脱,万般努力下,终于抓住了一条小鱼。
他知晓自己抓的鱼非常小,肯定不够陛下果腹,但是一定比那个态度极为冷淡的少年强!谁家钓鱼会不挂饵料,细线悬停水面三寸呢?要是他能钓上来,他王稚仁今天就直接.....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原先那冷淡的少年正在生着火,碳烤着一只硕大而肥美的草鱼!
这......
王稚仁的脸庞一瞬间僵住了,他看了看还在手中的小鱼。
站在风中独立凌乱的王稚仁很快被李延发现,随即向他挥了挥手。
“陛...少爷,这条鱼.....”
“是鱼自己上钩的。”李延很清楚王稚仁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哪怕他先前也是不可置信,但是他发现同王稚仁解释时,自己居然有些想笑?
“这...这怎么可能呢......”
王稚仁顿时怀疑起了人生,凭什么人家把鱼钩悬在水面三寸都能有鱼主动上钩,而自己主动下水弄得一身湿却只能带回条小鱼?
尤其是在自家陛下面前,这脸是丢大了啊!
“好了,稚仁。你下水捕鱼也累了,坐下来烤会火,暖暖身子。”李延也并未在意王稚仁如何。在他看来,当下能如此听他话的人本就不多,也就不再在意他办事如何了。
况且,先前这少年人的钓上鱼的震撼还未消退,尤其是他随后说的那句“愿者上钩”不知为何刺激了他的内心。
愿者上钩......
苏言坐在火堆旁听着这对主仆的谈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他随身带出的一个小箱子中放着香油以及其他调料。他拿出了自制的毛刷在鱼身上抹油,香油附着鱼身通过炙烤慢慢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李延与王稚仁顿时感到腹内一阵蠕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饿了?”苏言也被这轻微的响声逗笑了,看向李延问道:“没吃过午膳就出来了?”
“嗯。”李延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身为大周帝王却被一个商贾之子笑话,这说出去到底折损皇家尊严。但是他又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少年不是在嘲笑自己。
“快好了。”苏言又把视线转回了自己架上的烤鱼,觉得差不多了便拿出小刀来将鱼身从中间分开。
“你....你居然带着刀?!”见到刀子的王稚仁顿时神色警惕了起来,挡在了李延的身前。他居然任由陛下同一个随身带着刀的人相处了这么久!万一陛下遭遇了什么不测......
“怎么你出来吃鱼不带着刀子么?内脏怎么处理?”苏言却是很放松,看着王稚仁一脸紧张的模样觉得好笑。
“怎么?提防我随身带着刀子,待会是不是还要测试一下我的鱼有没有毒才给你家少爷吃啊?”
“稚仁,不必如此。”李延也轻轻拍了拍王稚仁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
“我看着他把鱼烤上的。”
“毕少爷善解人意啊。”苏言对李延竖起大拇指。
“......”
李延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后才想起先前的稚仁差点说漏了嘴,让苏言误以为自己姓毕。
毕竟是微服出宫,也便不在意这些小事了。
“等等!你拿的这个瓶子是什么?”看着苏言又从箱子中拿出了一个瓶子,王稚仁顿时警惕了起来。先前他让陛下待在一个随身带着刀的人这么久已经是护驾不力,更遑论苏言又拿出了一个怪异的瓶子了。
“这个,你要不要闻闻?”看着王稚仁警惕的盯着自己,苏言就觉得有些好笑,心中暗道这仆役对主人倒是忠心。
“这...这是什么东西?”王稚仁小心的从苏言手中拿过瓶子,对着瓶口闻了闻。
“味道倒是奇特,就是...阿.....阿嚏!”
看着突然打了个喷嚏的王稚仁,李延也不由得好奇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是胡椒粉,一种吃食的调料粉。”
“你....你怎么不早说!”王稚仁顿时暴跳如雷,今天可在陛下面前丢了太多次人了。
苏言不理他,而是继续在冒着香气的鱼身上撒上了胡椒粉。
顿时,香油连带着胡椒粉的香气满溢了出来,让李延本就饥饿的肚子更增添了几分食欲。
“苏兄,你这胡椒粉...为什么在京城中从未见过啊?”李延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问道。
“哦,现在市面上还未有这种东西呢,现在买原材料一两就可以买三斤左右。”苏言却是笑了笑,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
“那...也就是说苏兄家中做的便是这档子生意了?”
“嗯...算是吧,算是其中的一部分。”苏言把烤好的鱼用自带的竹签串上,一半分给了李延,另一半留给了自己。
王稚仁:“......”
苏言笑着看着王稚仁,随后指了指还未熄灭的火堆。
“烤鱼自助,一两银子。”
“还收钱?!”王稚仁吃惊的看着苏言,一副恨不得生吃了苏言的模样。
“调料免费使用,火堆和竹签自取,外加三两银子还可附赠烤鱼大师亲自动手帮你料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苏言则是无所谓的顿了顿,随后说道:
“或者我现在把火堆踩灭,你自己去生一个。”
“......”
王稚仁只觉得万般耻辱,碍于李延的存在又不好发作,只能乖乖的给了苏言一两银子。
李延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心道这少年人倒是挺会做生意,他们家估计也会在京城中混的风生水起。
“给毕少爷的这半条鱼就不收钱了,权当是交个朋友。”
李延愕然,原来这苏言还想过朝他要钱的么?
不过父皇倒也是教导过他,去寻常人家吃饭也是需要给钱的,不会因为自己身为太子而有所改变。
想起父皇以前对自己的谆谆教诲,李延不由得再次伤感了起来。如今大周朝廷上下都在等着自己妥协,等着看自己这个皇帝如何低声下气的笑话。
想到这里,李延不由得悲从中来。
“唉......”
“毕少爷怎么了,可是心有所累?”听得这一声轻叹,苏言便察觉到了这声叹息中似乎带着些许其他的情绪。
王稚仁在一旁的身体僵住了,这问题连他都不敢问。
“无事,只是感叹这大鱼肉质肥美,苏兄的食料奇异,让人不由得生出感慨之言呐。”李延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往外说呢?
“若仅是吃食好吃可不会有如此之叹,”苏言却是一副看透了的模样,他坚信自己没有感受错李延话语中的伤感。
“若是毕少爷心内有事,不妨同我说说,我大概想想办法还是能帮上忙的。”
你是谁啊你就能帮上忙?我身为内侍都只敢带陛下出来散心,你个商贾之子怎么帮陛下分忧?王稚仁在一旁烤着鱼,心里不断嘟囔着,却没有出声。他能够感受到陛下此刻似乎并未生气,而是似乎有些想要找人诉苦。
哼,同是为君分忧,这次的殊荣就让给你了!王稚仁继续烤着自己的鱼,却是一点都不相信苏言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那苏兄,我便是讲了,你且不可同外人说去。”李延想了想,心中不断地回想起那句“愿者上钩”,终于松了口。
苏言笑着点了点头。
“我...家父在朝中也算是一名小官。一月前云江水灾爆发,途径一月有余水灾终于停止,但是水灾这次的影响面积却似乎很广,影响到了洛口,范安,钧禧,陵江四郡。此次的云江水灾更是达到了我大周开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据说下游水灾泛滥,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朝廷欲想发放赈给,却奈何国库紧缺,无法拿出数量如此之巨的款项救灾。朝中日夜商议此事,家父便日夜为其事操劳,夜不能寐。”
李延整了整思路,在说出这番话时,却还是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洛口.....”苏言看着眼前奔腾的云江,像是突然陷入了沉思一般。
李延看着沉默的苏言,他虽知此事不该告与这位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但还是说出了口。
“没想到毕少爷也是一位忧思国之社稷的有志之士啊,”回过神来的苏言顿了顿,随后问道:
“救灾所需的钱,要的多么?”
闻言,李延更加苦涩的点点头,那是普通商贾根本不可能会触及到的一笔钱。
“有多少?朝廷缺很多钱么?”
“不清楚,但是听家父说所需约九十万银两。”说到这里,李延顿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朝廷...只能出大约三十万两与陈粮五万两。”
“知道这么细致?你爹是户部的官么?”苏言点点头,摸着下巴思索道:
“那差了还挺多钱的。”
李延心中的苦涩更甚。
“圣上答应先批下这笔赈给了么?”
“圣上...圣上说明日再议。”李延更加难过了。
“哦,那圣上还是要先同意的好。”
“你......你怎么能妄议国策!揣测天威!”在一旁不说话的王稚仁终于忍不住了,他顿时想要擒拿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人,居然敢在陛下面前......
“稚仁,他说的...在理。”李延喝住了想要发怒的王稚仁,随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哪怕苏言做的再不对,他都知晓其实自己应该先同意批下赈给。
“陛下....”王稚仁是真的心疼了,在皇城中陛下不仅要受那些老不死的气,更要在皇城外受这少年人的气,他是真的为陛下不平。
但是苏言却不管这些,而是把话锋一转:
“你爹,能上朝堂议事么?或者有没有认识什么能上朝堂议事的人?”
“呃....认识的,如今尚书省和中书省都有认识的人。”李延愣住了,他不知晓苏言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这件事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么?
“好,有这两省就够了......圣上讨厌佛寺么?”
话度跨越之大让李延都不知晓该如何回话,尤其是苏言说两省就够了时,那双眼中冒出的精光,好似他真的有办法一般。
难道.......
“不知晓...但自周开国以来,先帝似乎都在灭佛。”李延强耐住心中追问下去的好奇,继续回答苏言的问题。
“哦,也不碍事。云江上下游可有修建水利?若是没有,可有能修水利的地利?”
“没有,自周开国来国库向来吃紧,何来银两修建水利?若是这水利早成,便是今日云江水患无忧矣。至于地利....或许需要家父去询问一番工部的人才是。”
“好,最后一个问题,圣上讨厌商贾么?”
“呃,应该是不讨厌的吧?”李延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苏兄,计将安出?莫要藏着掖着了!”
李延这个着急的啊,他现在看苏言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苏言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个困扰他的大难题。
苏言却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且听我慢慢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