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雷筑身

血色雷光映得天地赤红，李无垢脚下的莲台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第三道雷霆劈落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左臂鳞片缝隙间渗出黑色黏液，那些黏液在空中凝结成《太虚诡神经》中的蝌蚪文。

“乾坤倒悬，九幽洞开！“

暴喝声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涌出，十二道剑光骤然化作锁链刺入雷云。李无垢瞳孔收缩，这分明是寒潭底青铜棺椁上缠绕的锁链样式。血色雷霆顺着锁链倒灌入体，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剑灵突然化作流光没入斩红尘，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眼瞳纹路。“主人快看心口！“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在爬出来！“

李无垢低头看去，只见皮肤下凸起无数游动的黑线，仔细看去竟是缩小了千万倍的青铜锁链。它们从心脏位置钻出，在体表交织成血色道袍，衣摆处还沾着未干涸的星屑。

“原来如此......“

陌生的叹息在识海回荡，十二幅观想图同时燃烧起来。第四道雷霆劈落时，李无垢竟张开双臂主动迎上，右眼重瞳中浮现出昆仑虚的倒影。那些裹挟在雷霆中的哀嚎人脸突然发出尖啸，化作流光没入他左手的鳞片。

剧痛让李无垢的意识出现片刻清明，他惊觉自己正在结印的双手变成了青灰色利爪。天灵盖传来冰锥刺入般的寒意，某种古老的存在正顺着雷劫通道降临。

“尔敢！“

清虚子的怒喝从下方传来，三清铃的镇魂音波震碎百里流云。李无垢却露出诡异的微笑，此刻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执法长老，而是对方紫府内盘坐的元婴——那尊本该圣洁的元婴周身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黑线。

血色道袍无风自动，李无垢抬手虚握。清虚子突然捂住心口，七窍中喷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色雾气。这些雾气在空中凝成莲花，又被雷霆劈成漫天符咒。

“你...你竟能引动心魔劫！“清虚子道袍炸裂，背后浮现出三张痛苦的人面，“不可能！这分明是渡劫期才有的......“

最后半句话被雷声淹没，第五道雷霆竟化作青铜巨鼎当头罩下。李无垢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声响，额头生出半寸玉角，口中吟诵的咒文让方圆百里的草木尽数枯黄。

剑灵突然从本命剑中冲出，小小的身影抱住李无垢脖颈：“主人醒醒！这是九幽炼魂鼎，被罩住就再也回不来了！“她眉心朱砂裂开第三只眼，射出的金光在鼎身刻出裂痕。

李无垢左眼突然流下血泪，那些血珠在空中凝成半截降魔杵。当啷一声，鼎身裂痕处掉下块青铜碎片，露出内壁上密密麻麻的铭文——正是寒潭棺椁中见过的《九幽箓》。

最后一重雷劫劈落时，天地骤然寂静。李无垢看见自己站在血海翻涌的祭坛上，九具金仙尸骸悬浮四周，每具尸骸心口都插着熟悉的降魔杵。祭坛中央的青铜鼎正在沸腾，鼎中沉浮的赫然是缩小版的云阙山。

“以劫为引，以身为媒。“

八个古篆在鼎身亮起，李无垢突然明悟了什么。他伸手探入沸腾的鼎中，抓出的却不是山峦，而是一截缠绕着锁链的指骨。现实中的雷霆在此刻达到顶峰，他浑身血肉炸裂，露出下方流淌着符文的玉质骨骼。

当雷云散去时，李无垢跌落在焦黑的山巅。本该是金丹期的修为，此刻却散发着元婴威压。更诡异的是，他身下影子长出了十二对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不同的刑具。

剑灵蜷缩在本命剑中瑟瑟发抖，剑柄处不知何时多出个青铜铃铛。李无垢想要起身，却发现右手小指不知何时变成了那截缠绕锁骨的指骨，锁链另一端没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

东南方突然传来破空声，七道剑光划破天际。李无垢嗅到风中带来的檀香味，那是万法宗执法堂特有的追魂香。他低头轻笑，笑声惊飞满山寒鸦，鸦羽落处绽开朵朵业火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