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爷爷的生日祭之爷爷的葬礼》

《爷爷的葬礼》

1978年的秋天，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一层淡淡的哀伤所笼罩，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树叶已经开始泛黄，随着秋风瑟瑟飘落，像是大自然为即将发生的悲伤奏响的序曲。

我的爷爷，那个在我生命里如同一座巍峨大山的老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爷爷的屋子瞬间变得清冷起来，往日弥漫着的烟草味和他那爽朗的笑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叫小七，那时只有三岁，还不太明白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爷爷躺在那里，再也不会抱起我，再也不会给我讲那些古老又神奇的故事了。

爷爷去世后的五天里，家里一直忙忙碌碌。大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凝重和疲惫，他们进进出出，准备着葬礼所需的一切。奶奶整天以泪洗面，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她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爷爷生前给她做的一个小荷包，嘴里念叨着爷爷的名字。

到了下葬的那一天，天还未亮，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滴砸在屋顶上、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老天爷也在为爷爷的离去而哭泣。

爸爸、叔叔和村里的几个壮劳力，抬着爷爷的寿棺，准备前往墓地。寿棺是爷爷生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那是用厚实的柏木打造而成的，棺盖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此刻，它显得格外沉重，不仅仅是因为它本身的重量，更承载着爷爷的一生和我们全家人的悲痛。

他们在雨中艰难地前行，脚下的泥土因为雨水的浸泡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鞋子被泥土紧紧地黏住，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爸爸走在最前面，他的脸上雨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眼神坚定而又哀伤。叔叔在旁边，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抓着抬棺的木杠，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穿着黑色的长袍衫，那是奶奶特意为我准备的。小小的我被妈妈牵着手，来到了爷爷的坟墓前。坟墓已经提前挖好，黑洞洞的墓穴在雨中显得更加阴森。我按照村里的习俗，跪在那里，准备接住下葬时洒下的米粒。

雨滴无情地打在我的身上，冰冷刺骨。我开始瑟瑟发抖，但是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我坚持着。当寿棺缓缓地被放入墓穴的时候，我的心猛地一揪，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拽走了。

这时，村里的长辈开始往墓穴里洒米粒，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古老的祝福语。米粒落在棺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颗都像是砸在我的心上。我看着墓穴里的寿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爷爷慈祥的面容，那满脸的皱纹里都藏着对我的爱。

“爷爷，爷爷……”我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哭声在雨声的掩盖下，却显得格外响亮。那是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悲痛，没有任何杂质。妈妈在旁边也默默地流着泪，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想要给我一些安慰，可是此时的我，满心都是爷爷的离去。

爸爸和叔叔们开始往墓穴里填土，一铲一铲的泥土落下，我的哭声也越来越大。我想要阻止他们，想要把爷爷再拉回来，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小七啊，爷爷去了一个好地方，他会在那里保佑我们的。”妈妈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要去那个地方，为什么他不能继续陪着我。我的眼前不断地闪过和爷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爷爷带着我在院子里晒太阳，他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爷爷背着我去村后的小山坡上看日落，那绚丽的晚霞映照着我们爷孙俩的身影……

随着墓穴被一点点填满，我的心也仿佛被埋进了黑暗的深渊。葬礼结束后，大家都默默地往回走。我回头望着爷爷的坟墓，那新堆起的土堆在雨中显得孤独而又凄凉。

回到家后，家里的气氛依旧压抑。奶奶坐在爷爷生前常坐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我走到奶奶身边，依偎在她的怀里。奶奶紧紧地抱着我，我们祖孙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沉浸在失去爷爷的悲痛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但是爷爷的离去在我心中留下的伤痛却久久不能消散。每次经过爷爷的房间，我都会忍不住地往里面张望，仿佛爷爷还在那里，还会笑着叫我的名字。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逐渐理解了死亡的意义。爷爷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的爱和精神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他教会了我善良、勤劳和坚强，他的故事也成为了我心中最宝贵的财富。

而1978年秋天的那场大雨中的葬礼，也成为了我记忆中最深刻、最悲痛的场景，永远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