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唯有我可知其苦
李长风的手，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接过那柄散发着森冷寒光的长剑。
他面如死灰，身形仿若被重负压垮般，艰难地站起身来。
右手稳稳握住剑柄，左手比出剑指，缓缓拂过锋利的剑锋。
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渗出。
在剑锋上晕染开，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
“这触感，这般真实...”
李长风喃喃自语，双眼死死地盯着指尖不断涌出的鲜血。
仿佛要从这淋漓的鲜血中寻找到一丝真相的蛛丝马迹。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手腕轻轻一动。
那柄长剑便悄然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锋利的剑刃贴着肌肤，带来丝丝寒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划破他的咽喉。
“对！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以死谢罪吧！”
面前的林雀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不停地在一旁催促着。
李长风的眼角，一滴清泪悄然滑落，划过他那满是痛苦与悔恨的脸庞。
他的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满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深深悔过。
那些与亲友们相处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如今却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他的心。
“雀儿，你的剑是从何而来？真是一柄神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长风突然开口问道。
声音沙哑而低沉，仿若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林雀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李长风会在此时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稍作迟疑后，他还是如实答：
“自从踏上修行一道，吾师亲手所送，自幼相伴我身。”
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在这紧张的氛围下，他还是下意识地给出了回应。
李长风不知，在他闭上眼的瞬间，面前的林雀已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熟悉的面容逐渐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团怪异的灰色物质。
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在外观看的众人，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李长风在那虚幻的世界中一步步走向绝境，却无法伸出援手。
林雀听着虚幻世界中痴念的回答，心中大为震惊。
因为刚刚那一番话，竟与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如出一辙。
就好像自己的心思被人赤裸裸地剖析开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就在众人都以为李长风即将命丧当场之时。
长剑突然一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那锋利的剑锋并未如众人所料，带走李长风的生命。
而是从林雀的心口直直贯穿而过。
李长风不敢睁开眼，泪水不断的流下：
“步步踏错，手刃亲友，深陷泥沼困顿，其中滋味，唯有我可知其苦...”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滴血。
“雀儿，对不起。”
“但我依旧觉得，我并未疯。”
李长风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林雀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模样。
即使到了这般境地，痴念世界依旧不肯轻易露出破绽。
林雀口吐鲜血，双手下意识地握住贯穿胸口的长剑，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局势会在这一瞬间发生如此惊天逆转。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无可救药，狼心狗肺之徒...”
随后，便直直地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李长风望着面前三具亲友的尸体，手中的长剑因沾满鲜血而愈发沉重。
他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恸哭。
那哭声中，包含着无尽的悲痛、悔恨与自责，让人听了心碎不已。
并未没过多久，李长风便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丢掉手中的长剑。
那柄曾沾满亲友鲜血的长剑，此刻在他眼中就如同一个沉重的枷锁。
一屁股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开始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如若我想的不错，刚刚面前痴念的回答，正是真实世界中，雀儿的心中所想吧。”
真实世界，其余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林雀。
林雀微微点头，证实了李长风所言无误。
“自从进入这方血色空间以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大费功夫的将我们拉进来此地。”
“起初，我以为这是这门神通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李长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环顾四周，继续说道。
“但是，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测，这血色空间是另一个神通，而这个神通的作用，就是能看出我们的心中所想。”
李长风的思绪愈发清晰。
“然后，我就成为了第二个被选中的。我所猜测的，虚幻世界中，人被杀后会变成灰色物质的事情也并未发生。”
李长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那些亲手杀死亲友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甚至包括龙首无眼，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你是错误的。”
李长风微微皱眉，回忆起那些令人迷惑的场景，心中的愤怒愈发浓烈。
李长风语气一顿，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弄：
“在选择我作为下一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上钩了。”
“根据我心中的猜测构建一个假的世界，就想这样杀死我吗？”
“最后，手刃亲友确实是很痛苦。”
“但是我实在是不相信，我可以随手搭弓，杀死勇先；
也不信，林雀会死在自己的剑下。”
李长风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他终于识破了这一切虚幻的阴谋。
“还不收了你这蹩脚的神通，还是说要等我杀了他们几人才行？你的神魂力量难道禁得起这么浪费吗？”
李长风突然怒吼，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空间。
那愤怒的吼声中，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构建出这样一个手刃亲友的虚假世界，当真让李长风感到无比的愤怒。
他恨不得立刻将这可恶的幻景彻底摧毁。
仿佛是被李长风的怒吼所震慑，周边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迅速消散。
一切都回归到了真实世界。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李长风略带迷茫地看向四周。
林雀、项勇先站在李长风的身边，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噩梦后的重演。
林雀心中大概不妙，十分担心李长风会下意识的认为眼前几人也是假的。
项勇先眨巴眨巴眼，纠结的说道：“我咋样才能证明，我是我？”
李长风听了此话，不禁痴声发笑。
他轻轻推开几人，目光落在依旧在突破的祝破山身上，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
在祝破山的身上，他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那是一种只有在真实世界中才会存在的气息。
这气息，就是证明现在的世界是真实的最好证据。
那是属于未来的力量。
“我现在可以肯定了，这血色空间就是血龙蛾的另一神通。”
“可以知晓我们内心的想法，再由我们的想法，去构建虚假世界，借此在其中，杀死我们。”
李长风毫无保留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与坚定。
他说的并不错，看似血龙蛾只使用了一门神通。
其实是第二神通七苦乱世和第三神通血心通的综合使用。
血色空间，就是由血心通构建出来的，可以由此知晓活物的心意，并影响其决定。
姬玄田能知晓命疆心意，也是借用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