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宁岁雨站在许宁不远处，突然转过头看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分锐利。
许宁注意到宁岁雨的视线，朝着她笑了笑，将表情重新收敛回来。
他的确是有点不爽。
倒不是肖默被欺负了怎么样。
肖默同学本身的欠揍程度并不在他之下，偶尔触霉头是正常的。
主要对方这个态度，实在是太欺软怕硬了。
在学生面前横算什么本事？
许宁不信她在面对大腕演员和投资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态度。
不过肖默的优点也在这，对方的冷淡态度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热场的话，不停地call学校和剧组两方在场的人，偶尔穿插几个还算幽默的笑话或者冷笑话，强行把气氛拉了回来。
但坐在位置上的应崎仍旧一直冷着脸，只是偶尔冷淡地点点头，甚至都不愿意多接几句话。
剧组的其他人和制片也都紧随着导演的态度，摆出一副完全的冷脸来。
好在没过一会，陆续有南茶一中的学生进了礼堂，校服都是一年级的，而且看样子的话，估计就是一个完整的班直接过来的。
毕竟是还是学生，对于能少上一节课看电影，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笑脸盈盈的，吵吵闹闹地走进礼堂，和相熟的人各自坐下。
但坐在前两排的，剧组以及肖默许宁这群人，都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和后面的氛围产生鲜明的对比。
电影很快开始。
和许宁猜的差不多，并非应崎擅长的纪录片，而是一部故事片。
毕竟以她在纪录片方面的咖位，是不会跑到这么偏过来做试映的。
电影开头的几个镜头很好，很有塔可夫斯基所说的雕刻时光的感觉，把清晨日出，江水流淌和村子里一对夫妻的生活用完美的角度呈现了出来。
毕竟也是老导演了，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接着是非常标准的三幕式切入。
一个城里来的女人，或者说流落到这里的女人闯入了这对夫妻的生活。
丈夫开始出轨，开始对妻子冷暴力甚至是直接的暴力，只留下妻子和孩子在房子内哭泣。
城里来的女人要求丈夫卖掉农村里的房子和地，和她一起去城市。
丈夫在女人的蛊惑下，决定带着女人去湖上玩，把船弄翻，让她在水里淹死。
在几次巧合和内心的挣扎之下，丈夫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是妻子此时对他已经充满了恐惧，踏上前去城里的列车。
丈夫追了上去，和妻子一起来到了城市，面对教堂和花，他们找回了最初相爱的感觉，在甜蜜的约会后，乘船返回村庄。
暴风雨来临，船被掀翻，妻子落入水中，和她一起被水冲走的，只有丈夫当初准备杀掉她之前准备给他自己的稻草。
经过一村人紧张的搜寻后，妻子最终被救了回来，那个女人也被整个村子赶了出去。
故事结束。
这个故事称不上非常好，不过也算是还不错的剧本。
但应崎所拍出来的效果……只能说有点难评。
这个时候，电影主创也已经陆续上台，对观众进行致谢，并且在肖默的主持下，开始下一步的答疑交流环节。
话筒给到台下，让作为观众的同学们发表对这部电影的看法。
而台下的学生们，虽然名为艺术生，但毕竟还是学生，连行业的门槛都还没入，有些干脆就是舞蹈甚至服表之类和电影扯不上太大关系的专业，所以也都说不出什么来。
多数只是敷衍地夸几句，问几个无关痛痒或者的问题，有些比较爱聊的，也只是问一些关于影视圈内幕或者八卦的问题，回答的时候干脆直接被跳了过去。
肖默拿着话筒给到许宁时，许宁也打算随便敷衍一下得了。
但他才拿起话筒的时候，不知道是电池还是什么的原因，话筒里传出的声音明显出了点故障。
许宁是学生这边最后一个发言的了，再加上对话筒的了解也一般，所以也就干脆没提出要修的想法，只是笑了笑，就准备把话筒递还给回去。
这个时候，他听到台上两个人压低声音的交谈。
“就说不该来这种地方……干脆南茶大学也别去了，我们直接找几个媒体和行业内的人看看，直接把粗剪做完算了。”
“嗯，以他们的这个品味，要看懂这种冲着电影节去的电影确实比较困难，算是对牛弹琴了。”
“这跟专业水平没什么关系，这些人估计就是单纯比较迟钝，对于艺术完全没有感知力而已。”
“你是想说比较蠢是吧。”
“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听着台上的对话，许宁稍微愣了愣。
自己还坐在这呢。
这么当着面骂人不太好吧。
“我估计他们都看不出来这电影翻拍的是哪部，致敬了哪些经典，他们的阅片量能有五十没有？”
“他们刚才还问怎么考电影学院呢，我都想笑，他们的水平估计就还停留在写那破影评和背文艺常识上呢。”
“很正常，不过有个学舞蹈的女生倒还是长得不错，到时候下去了可以加个联系方式聊聊，她本来也有点想试试考咱们学校，估计会挺愿意的。”
许宁朝着身后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一排没有坐人，旁边隔着两个位置倒是做了个隔壁班的男生，不过他明显正在忙着和旁边交头接耳，并没有注意这里。
也就是说听到这段对话的只有自己和站在面前正捣鼓麦克风的肖默。
肖默也明显听到了这些对话，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算了。
许宁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坐在台上，满脸傲慢地面对观众的主创团队。
这个时候，台上传来声音。
“喂，修不好就算了，这场就先这样吧。”
“额，已经修好了。”肖默测试了一下麦克风“不过大家如果已经累了的话，也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话，声音已经忽然小了下来。
因为话筒已经到了许宁手里。
“咳。”许宁稍微试了一下声音，确认没问题之后，也不给刚才那人说话的机会，直接零帧起手。
“我对这个电影的看法很简单。”
许宁再次清了清嗓子。
“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如果不好理解的话，我还可以换一个更好理解的评价，给钱我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