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传国玉玺安帝心
灵山寺,宛如一位超脱尘世的圣者,静默而庄严地矗立在这片辽阔无垠、苍茫浩渺的大地之上。寺内那座巍峨高耸的塔,耸立于山巅之处,足足高达九层,仿若一把凌厉无匹、刺破苍穹的绝世利剑,直插云霄,尽显雄浑气魄。岁月的无情风霜在它身上刻下了深深浅浅、斑驳交错的痕迹,然而,这些痕迹非但没有削减它的威严庄重,反倒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而又庄严肃穆的独特韵味。
按照徐滨等人的精心谋划与细致安排,建文皇帝早早地抵达了灵山塔的第九层,而稍后,朱棣也来到了灵山塔的第一层。在此期间,至关重要的传话重任,便落在了景清孙愚之女孙若薇的身上。
为了预防朱棣趁机做出对建文不利的举动,徐滨特意提出以朱瞻基、朱瞻壑二人为质。只要朱棣胆敢对建文不利,致使建文无法平安归来,那么朱瞻基兄弟二人的性命便会瞬间陷入极度危险之境,犹如风中残烛,危在旦夕。
在众多锦衣卫的严密守护与紧密簇拥之下,朱棣所乘坐的轿子在灵山塔前缓缓停稳。朱棣从轿中沉稳地走出,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朱高煦与朱高燧。三人的身影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之下,显得庄严肃穆,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强大气势,仿佛能够镇压一切。
“老二,人到了吗?”朱棣微微侧过脸庞,目光中蕴含着一丝急切与审慎,向朱高煦询问道。
“到了,塔内九层,共有三人,依臣之见,应该是建文与两个护卫。”朱高煦赶忙回应,脸上的表情严肃且凝重,眼神深邃,仿佛在深思着什么。
朱棣听后,微微颔首,随后长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感慨:“呵,他还是不愿与朕见面啊!”
朱高煦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爹,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若是换作您,恐怕也不愿见他吧?”
一旁的赵王爷听到朱高煦这般毫无顾忌、口无遮拦的话语,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他在心中暗自思忖,这个老二怎么如此放肆无忌,越发没有规矩了?
朱棣倒是显得不以为意,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说道:“那两个小崽子已经去了,你就不怕朕趁机杀了建文,壑儿回不来了?”
朱高煦一愣,随即一脸正色地回答道:“爹如果真这么狠心,那只怪壑儿命不好。反正儿子还有好几个儿子,倒也不至于因此而绝后。”
“你这混账东西,就会说些胡话。”朱棣瞪了朱高煦一眼,虽说嘴上是在责骂,但脸上却并未流露出真正的恼怒之色,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无奈。
孙若薇在一旁聆听着,却是柳眉倒竖,满心恼怒。她作为传话之人,自然是要跟随在朱棣左右的。只是在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朱瞻壑安危的深深忧虑。毕竟,谁也无法确切地保证,朱棣在面对建文帝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发难。
那可是他苦苦搜寻许久的建文帝啊!一位通过篡位才得以登上皇位的帝王,又怎会容忍前朝的帝王仍然存活于世?
君王,有时是气量最小的人,有时又是气度最大的人。朱棣到底会不会杀害建文,没有人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
父子二人相互调侃了几句之后,朱棣原本紧绷着的心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抬脚朝着塔内走去。
走到塔门前,朱棣突然下达命令道:“老三,你就不用进去了,在外面负责戒严,老二和这丫头随朕入内。”
朱高燧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眼中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寒光,那抹寒光转瞬即逝,却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朱高煦见状,心中顿时一惊。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朱老四似乎真的打算在塔内有所行动!但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缓缓地进入塔内,只见几盏青荧的油灯在角落里轻轻摇曳,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一座年代久远、略显斑驳陈旧的佛像。在这略显阴森幽暗的氛围之中,朱棣的心情反倒稍微平静了些许。
他扭过头看向孙若薇,脸上流露出复杂难辨的神情,缓缓地开口讲述起自己的过往经历。
“丫头,朕当年啊,还仅仅只是个燕王,满心只想着为大明镇守边疆,守护、庇佑一方的安宁与和平。”
“然而,建文那小子刚刚即位称帝,就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屠刀对准了他的亲叔叔们。”朱棣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奈,仿佛那段黑暗痛苦的历史仍在眼前清晰地重现,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怨恨。
“周王、代王、齐王、湘王等先后或被废为庶人,或直接被杀害,他们可都是建文的亲叔叔,也是朕的亲兄弟啊!”朱棣的眼神中闪烁着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光芒,那是对兄弟悲惨遭遇的痛心疾首和深深的悲愤,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回到那段惨痛的过去。
孙若薇只是静静地倾听着,不敢轻易地插话,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应这位帝王内心深处那难以言说的伤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同情,却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朕这个势力最为强大的燕王,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先是派遣心腹之人来到北平,严密监视朕的一举一动,接着又削去了朕所有的兵权,还在开平大肆囤积重兵!”朱棣的声音愈发激昂,仿佛要将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与不甘全部宣泄而出,那声音在塔内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
“朕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装疯卖傻,在大街上疯狂地奔跑,对着过往的路人大喊大叫,到处去抢夺别人的食物,狼吞虎咽,甚至整天就睡在大马路之上……”这些话语从朱棣这位帝王的口中说出,充满了无尽的悲苦与凄凉,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与同情。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泪,描绘出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大致知晓,朕靖难成功,最终登上了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但朕却整宿整宿地做噩梦,在梦中,朕的父亲大声呵斥朕谋逆,手持利剑要砍朕的头颅,无论朕如何苦苦求饶都无济于事……”朱棣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不安,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些噩梦连连、难以入眠的夜晚。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那段回忆所折磨。
“丫头,你上去替朕问一问他,这些年来,难道他就从来没有做过噩梦吗?”朱棣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仿佛急切地想要从建文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让他内心得到些许慰藉和平静的答案。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望,又有一丝犹豫。
孙若薇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沿着那狭窄而又陡峭的楼梯,艰难地向着九层高塔攀登。
每踏上一级台阶,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分,仿佛那未知的命运正静静地等待着她去揭开那神秘的面纱。她的额头渐渐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脚步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内心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然而,正当此时,一柄明晃晃的长刀突然架到了她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瞬间让她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持刀护卫的声音严厉而充满警惕,仿佛只要孙若薇的回答稍有不慎,那长刀便会无情地划过她纤细的脖颈。那声音在狭窄的楼道中回响,令人胆寒。
“我是景清之女,奉命前来传话。”孙若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尽管内心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但她深知,在这一刻,绝对不能慌乱。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仍努力保持着坚定。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既然是景清的孩子,就让她过来吧。”
护卫这才收起长刀,孙若薇这才得以走进屋内。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衣的神秘人,正安安静静地盘坐在蒲团之上。孙若薇急忙跪地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陛下!”
“不必下跪,朕已不是什么皇帝,只是一个僧人罢了。”建文一边笑着解释,一边轻轻取下了斗笠,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孙若薇见了,目光一凝,脸上写满了惊愕与诧异。
“陛下怎么打扮成了和尚模样?”孙若薇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打扮成和尚模样,有何稀奇?过去,朕还曾打扮过皇帝模样呢。”建文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洒脱与释然,仿佛早已看淡了世间的一切荣辱得失。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听了这话,孙若薇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便将朱棣的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了建文。
片刻之后,孙若薇气喘吁吁地回到楼下,将楼上所发生的一切详细而又完整地讲述给朱棣听。
朱棣闻言,身子微微一怔,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去做了和尚!”朱棣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感到欣喜还是该感到忧愁。他的表情复杂,思绪仿佛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随即,孙若薇呈出一物,朱棣借着青灯那微弱的光线定睛一看,赫然正是传国玉玺的印章!
见到此物,朱棣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眼中瞬间闪过惊喜与激动的光芒。
“丫头,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朱棣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这玉玺是他一生梦寐以求、苦苦追寻的绝世珍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渴望。
“一个皇帝唯有手握传国玉玺,才算是真正的帝王!”朱棣紧紧地盯着玉玺,目光中充满了渴望与占有欲,那眼神仿佛要将这玉玺深深地刻在心底。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这玉玺是他生命的全部。
“当年朕攻破金陵后,皇宫燃起了熊熊大火,建文也不知所踪,朕命人掘地三尺,都没能够找到这传国玉玺,没想到竟然在他的手中。”朱棣回想起那段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过往,心中感慨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涌动。他的眼神中透着对过去的回忆和对命运的感慨。
顿了顿,朱棣急忙问道:“丫头,你再上去问问他,传国玉玺可带来了?”
孙若薇正要起身,却又听朱棣说道:“算了,先不问这个,你告诉建文,朕有意上表尊崇他为太上皇,问他肯不肯?”
“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你当我肯轻易回去吗?”
建文转过身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孙若薇,微笑着说道:“朕已出家,无家可归,是个方外之人,不在乎世俗的种种了。你去告诉他,让他不用担心身后之事,只要能为苍生造福,便足矣。”
灵山塔一层,朱棣听了这话,冷哼一声。
“呵,说得倒是轻巧,可……”
话音未落,孙若薇手捧一物,正是那传国玉玺。
朱棣瞬间一怔,随即颤抖着双手上前接过,紧紧地将玉玺握在手中。
“他真愿将玉玺给朕,自己去做个云游天下的僧人?”到了此刻,就连朱棣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说,他已是方外之人,此次若非因为奴儿干都司的靖难遗孤,是不会来的。”孙若薇如实说道。
“他还说,请皇上安心造福天下子民,不必再耿耿于怀了!”孙若薇的声音在塔内轻轻地回荡。
朱棣对着青灯,细细地端详着这传国玉玺,仿佛想要从其中看出建文的心思和想法。
“让朕安心做皇帝,怕是不成。他若不做这太上皇,朕是没办法安心的,你上去告诉他!”朱棣的语气坚决而强硬,不容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此话一出,朱高煦心中一惊,暗自思忖这朱老四当真心狠手辣,丝毫不念及旧情。
孙若薇前脚刚走,朱棣便收好玉玺,动身跟了上去。
朱高煦见状,也只能紧紧跟在身后,眉头紧皱,心中苦苦思索着究竟如何才能化解这即将到来的危机。他深知,二龙相见,一个不好,必定会有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