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击鼓传花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四周寂静得可怕。
远远的，隐隐有一阵击鼓声传来。
咚咚锵！咚咚锵！
季夜的意识已经完全融入阴兵俑中，根本听不见越来越近的鼓声。
唰！
仿佛有一只大手伸入季夜体内用力一抓，他的阴神便被揪出了体外。
好冷！
这是第一反应。
然后一抹温煦的萤火投射过来，冰冷的感觉立刻一扫而空。
回头看去，自己的肉身还端坐在那里，双眼半闭半合，神态静谧安详。
季夜感觉自己像是在照镜子，但是又比镜子里的映射真实百倍，甚至……
恐怖百倍。
咚咚锵！咚咚锵！
这时，他终于听见了鼓声。
扭头望去，隐隐约约地就见一个红色的人影正往这边迅速奔来。
等再近一点便看清楚是个穿着红色花衣的大头娃娃！
跟民俗年画上的娃娃如出一辙，不同的地方在于年画瞧着喜庆，这玩意却令人毛骨悚然。
它胸前挂着一面大鼓，一边跑一边敲着鼓，嘴里发出尖锐且怪异的喊声：“击鼓传花啦，击鼓传花啦！”
这是冲着我来的么？
季夜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看向自己的肉身，却见那上古阴兵俑正缓缓张开双臂，将肉身抱入怀中，很快人俑合一，一起成为了出土文物。
铠甲胸前的咒字已经不见，任谁发现了都以为只是一尊普通的陶俑而已。
咚咚锵！咚咚锵！
眨眼间鼓声也到了面前，大头娃娃一边敲着鼓，一边歪头打量草窝子，嘴里喊道：“我看见你啦，一起玩击鼓传花吧！”
“好了，不要躲了啦，我很远就看见你藏在这里。接住哦，我要把花扔进来了哦！”
咚咚锵！咚咚锵！
鼓声震得季夜心烦意乱，但是他知道大头娃娃看不见自己，因为这家伙的目光始终盯着肉身原先坐的位置。
“咦，你怎么接不住花呢？”大头娃娃往草窝子里扔了三次形似红色雾气的“大花朵”，但是三次都直接掉到了地上。
它忽然弯下腰把那巨大的脑袋伸进草窝中，左右看了看，目光定格在上古阴兵俑上面。
“哦，人已经不在了啊，难怪接不住花呢，那我去找其他人了。”
咚咚锵！咚咚锵！
大头娃娃敲着鼓飞奔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尽管是阴神，季夜还是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透汗。
这家伙太吓人了。
不是，我运气这么好，刚来云州就被击鼓传花了？
还好出了阴神，藏起了肉身。
要不然我现在啥事儿也别干了，要么去找下个倒霉蛋把“花”传给他，要么赶紧离开云州，以免病发身亡。
看着大头娃娃像是往云州大营方向去的，想必今晚那边肯定要鸡飞狗跳了。
最后花落谁家谁就是死啊，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
唰！
一道白光从上古阴兵俑里面射出，季夜感觉身上被套了一件沉重的铠甲。
然后眼前的景象一变，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
沙漠，一望无垠的黑色沙漠。
头顶的天空也是同样颜色，甚至同样质地，如果不仔细分辨，还以为自己倒悬在空中。
远处天际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巨塔。
塔顶四周有一道道极光放射出来，缓慢流淌，宛如云河。
空中隐隐传来低沉，舒缓的吟唱声……
听不出来唱什么，但是给人的感觉无比宁静祥和。
这里就是鬼界吗？
怎么感觉并不阴森恐怖？
“轮回转世乃天道法则，阴阳之间便是鬼界。”耳边响起了萤烛之火的声音。
“鬼界众生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但也有不愿轮回，背离天道者。甘愿沉沦苦海，做那游魂野鬼。”
“鬼修便是捕捉游魂炼为己用，因为转世之身充盈先天真炁，不论阴阳，无有正邪。”
“但凡炼化，受益无穷。是以鬼修一脉，进境极速。然有违天道，反噬亦极甚。”
“稍有不慎，堕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鬼修假冒之阴兵，可于苦海中缉拿游魂野鬼送往西方轮回塔，半路截取些许先天真炁，天道并不可察。。”
“被截先天真炁之游魂，转世即为天残，是以极损阴德，天长日久必遭反噬。”
“行鬼修者，为免反噬常以行善解之。善行越大，反噬越轻。”
哦！
听到这里季夜恍然大悟。
“所以，如果一个人看起来乐善好施，与圣人无异，可能并不是道德高尚，而是一个鬼修？”
“唉，这种歪门邪道不修也罢，我还是……”念头及此忽然打住。
都什么时候了还自命清高，现在不想方设法把修为迅速提升起来，可能都没法活着离开云州。
于是抬眼往四下里打量。
这里应该就是苦海，但是目力所及，什么东西都没有。
正疑惑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新来的？”
“呃，哪位？”季夜蓦然回头，但是依旧啥也没看见。
“看来你没师父啊，用力拍三下铠甲，同时念三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
季夜赶紧照做，先拍三下铠甲，再念三声咒语。
嗡地一声。
眼前景象再一次出现变化，原本空旷无垠的黑色沙漠中居然出现了一座熙熙攘攘的集市。
而他，现在就站在集市正当间的十字路口。
周围一片喧闹之声，放眼望去全是各种摊位。
人影一晃，一个身穿阴兵铠甲，脑袋和他一样藏在头盔里面的家伙挡住视线。
“知道为啥刚才看不见人吗？”上下打量季夜，那家伙一本正经地问道。
季夜摇摇头。
“和振石一样，同声相应，方可取之。你应该才聚气境吧，进来当然啥也看不见。但是这件阴兵铠甲乃是鬼界之物，令其振之，即可同声相应，明白了吗？”
季夜恍然大悟。
鬼界的振动频率在聚气境之上，所以自己进来啥也看不见。
而身上的阴兵铠甲则能把频率调升上去，刚才那嗡地一声振动，就是在调频率。
“多谢大哥指点！”季夜赶紧抱拳道谢。
“不用客气，一千振石。”对面把右手伸了过来，顿了顿，又道：“聚气境的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