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爷爷：我还没上船呢
武道阁内。
顶上阁楼。
管事将那晚的诡异波折转述给五叔公，语气之中颇为忌惮。
他这种由家族统一缴纳赎役钱的人，这辈子也没怎么见过那等血腥的场面。
“刚好是我回去镇守，看管那批货回族中那天？能有这么巧的事？”
五叔公若有所思。
管事一愣，试探着反问，“您是觉得那小子知道您的行踪，故意为之？可是当晚事态紧急，即便族内亦是机密，总不能……”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万一查出来什么呢？
他言由未尽，怀疑族中高层走漏消息是要担责的，搞不好查来查去，查不出缘由，内奸反倒竟是他自己，结结实实一口黑锅，平白受到无妄之灾。
“也许就是他运道好，赶巧了也说不定。”
管事觉得这巧不巧的不重要，他只关心，“林晟这般大的杀气，您就不担心养虎遗祸？”
当晚之事，缷岭堂和玄铁堂知晓的人虽多。
但决定事态发展的还得是任家和曹家。
而西山堂全部被屠戮殆尽，搞不好楚家一时半会都还被蒙在鼓里。
任家或是曹家但凡流露出态度，即不认可林晟以一敌众的行为属于正当，即使正当也得是不正当了。
“是啊，这世道总有一些人运道好……”
五叔公幽幽一叹，似有几分羡慕之意。
“是否养虎遗祸还得等我见过他才是，我为他设宴的请求，他答应了没？”
对于管事的担心，他有些模凌两可。
“林晟推脱还要考虑，我看他怕是不想直接面对您老，最后没准会拒绝，您看莫不如直接登堂拜访？”
管事阅历颇深，面对两次三番的邀请，林晟掩盖在积极之下的敷衍，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好了，你不懂便退下吧，我自有决断。”
五叔公不容置疑的赶走管事。
一个人眼神深邃的望向正冉冉升起的大日，喃喃自语，“若他真是那一类人，我去了也讨不了好；反之不去，他现在再不想来，最终也一定会改变主意……”
且不说任家反应。
缷岭堂那边则是胡须汉对林晟投桃报李，先坐观任家动作，隔了两三天再回禀曹家。
这两三天过去，林晟屠戮甚众这件事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味道了。
曹家一看任家还三天两头宴请林晟，自然也犯不着做出头鸟。
反正无论是黑石帮还有曹家都没在林晟手上蒙受损失，坐看走马帮和楚家笑话也就是了。
黑帮自然不会主动告官，而官府衙门内自然一开始就知道林晟某日拿了颗在逃盐枭的头颅来交任务。
林晟屠了西山堂近百余口，在江湖绿林逐渐激起好大波涛，皆传言他多么残忍狠辣，各种版本的谣言难辨真假。
而楚家则是在事发数日之后，后知后觉察觉不妥的走马帮帮主上门质问之时，才了解此事始末。
当天楚家只知道楚无伤又挑衅林晟身受重伤。
而他那番“做我楚家的狗，乃是寒素子弟最大的荣幸”的言论，在城西别院传得甚嚣尘上。
虽一众族老心中对林晟暗自不满，却也不得不表面上处罚楚无伤，以期平息事态。
等走马帮帮主找上门来。
用楚家背地里的话形容，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现在任家和曹家隐隐有保林晟的意思，而西山堂的死活又和他楚家有什么关系？走马帮毕竟是独立于楚家之外的半同盟关系
楚无伤和西山堂的事情一码归一码，自然犯不着冒着可能会了断楚须兄妹与林晟关系的风险，强出头试探任家和曹家是不是真有要保林晟的意思。
一来二去。
除了楚家部分人心中不满，而走马帮仇恨暗藏之外，事态并无太大波澜。
碍于林晟的狠辣与强势。
林长生顺风顺水接管了以武道阁在内的整条街道。
这一整条街走上正轨，给林晟上供的黑金也比楚须在驿传镇形容一条街道的收入高出数倍。
锁阴镇毕竟是赤兆余脉与赤血平原间的要害之地，商业流通的必经之所。
林晟瞬间便从个位数收入，一跃达到月入数万贯。
就这还是他严禁诸如贩奴贸易，逼良为娼等极恶行当之后的收入。
甚至再贪心些，夏税秋征，从各个大店缴纳的税金里还能贪墨一部分。
算是让林晟见识到了在玄幻世界，权力与实力的双重变现，能有多快让人发家致富。
不过针对有些行当，林长生却是对贩奴贸易的态度与林晟有几分异议。
在林长生看来，仅凭他们二人为起点，已经可以逐渐发展出一个强盛的家族了，自然也逃不开圈田蓄奴，不然族人何以脱产勤修武道？
林长生毕竟辈分比林晟高。
林晟也只得以家族并无根本经籍为根基为理由，并辅之实力为依托，劝林长生与其蓄奴，家族实力难以变现，到不如想办法扩充帮众，以作羽翼。
对于林长生这种有了原始积累，就忍不住效仿豪强地主的行为，林晟不由深感弥补思想的代差比跨越天涯海角的沟壑还要重要得多。
二人爆发分歧，虽说转瞬便被林晟平息，但他还是见事发于未萌，自觉自己还是猎妖役时能管住林长生。
而同属爷爷一脉之下，林晟的同辈乃至晚辈又怎能让林长生继续践行他的意志？
甚至这些后来者没准和林长生反倒思维一致，要走上蓄奴进而发家致富的道路。
林晟在闭关从阴官咒中自创家族本经和突破不死四重之余，还撰写下了以“躬耕传家，安贫乐道，崇文尚武，兼杂唯精”十六字为纲的家风总范。
其中细枝末节，却是主要有楚馨乐出了一份力。
以期全面整合林晟乃至他爷爷这一脉所有血亲。
林晟自信，家族由他掌舵，浪得飞快，由他背负，水涨船高。
就是不知道二爷爷这一脉还有没有机会登上船来了。
……
抛开这些未来的琐碎要事。
时间拨回至缷岭堂与玄铁堂一同洗地，两帮人马同时对林晟又畏又惧。
而林晟却是不挂牵到心上，与管事一番互有试探。
再顺势从武道阁白嫖了一件华服换洗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回家参悟浴日金乌决和阴官咒了。
城北乡野。
林晟不过离家半月。
一座占地颇广，构造精巧，颇为不俗的大院便拔地而起。
却是凌寒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林老头土地周遭的田地圈了扩长数倍，那些人还没什么怨言的样子，总之这宅院在他的主导下，反正是十天出头便完工了。
这大院厢房数量颇多，外围还留有继续扩建的余地。
若非林老头儿女各有职业，多有在城中租房。
想必要是这厢房住得满档，怕是林老头毕生所愿都完成大半了。
林晟回家之时，林老翁和林老头就正不知疲倦围着大院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他儿时的印象里，二老也总是围着自家田地绕。
依稀记得此身小时还曾问过，“太爷爷，你们这样绕来绕去，也没见地里长得更多，害得孙儿一样要饿肚子。”
二老也只是拂着他的头，念叨着，“多绕不会多出什么，少看没准会少出不少呢~”
又陪二老绕了几圈，乖乖听着二人谈性大起，孜孜不倦谈论着这院中各种细节与规划，包括但不限于，什么地方能养鸡，养猪，准备在院中再开几块菜田等等。
林晟这才将二爷爷混得有多好告知二人。
直至日垂西落，三人谈至末了，林晟却是能感到二老意犹未尽之下潜藏的茫然。
一辈子的追求，好像还没做什么，就突然猝不及防就快完成了，人生的际遇实在让人无可奈何。
“太爷爷，不如把林家第四代嫡亲都叫到这院中居住？我若有闲暇也好略作指点。”
林晟这般提议，倒是让二老有几分无措。
“这合适吗？”
二老看来，凌寒不惜出资极速建院，这大院其实算是林晟和江雪的婚房。
他们能待在此处已然算是受之有愧了。
林晟对阴官咒的开发已经略有思路，若能功成，其中不仅泽备家族，更有裨益于自己进步。
所以召回族人，不仅是二老的期望，也是林晟必下的一步旗。
好说歹说，才将二老说服，安顿二人休息。
凌寒却是不知从那又冒出来。
“你倒是不客气的很。”
“舅舅你要是有意见，不早该露面了吗？”
“这旁枝末节我自不屑于追究，不过雪姬的事，你该给我个答复了。”
凌寒冷着脸，反问了一句，“莫不是你以为初悟道意，便有资格吊着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