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战乱伏笔
临江城。
官府府衙。
“解山林之禁？！”
“有什么问题？”
县令见县尉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由疑惑的反问。
“大王新册封了的赤血侯，要陆续开放血桃林，碧波幻界，末渊王陵，分别对应猎妖役，正兵役以及在册府兵。”
他一边合计，突然将手中卷宗扔在县尉面前。
“府兵二十年前在册三千六百余户，现在依旧是这个数，上头要是突然聚兵，你我怎么交代？！”
县尉咽了口唾沫，颤抖着问道，“朝廷要动真格的了？！”
他已然任职二十余年，熟捻官府体系。
朝廷向来以牵牛功约束武人天资，兼以分田析户限制府兵行踪，广袤的府兵体系还能就近镇妖妖魔，极大降低了统治成本。
双管齐下自然地方安稳，百姓安乐。
如今突兀动用府兵……
“临江城离边境亦不远，多年战乱也偶有波及，什么叫现在才动真格？”
县令略带不满，质问着，“你这个一县之武长还这般懦弱怕事，难怪豪强侵田日多，百姓离散！”
见县令将锅扣在自己头上，县尉不由一叹，历朝历代都盛行察举制，就举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现在难道还单纯以为是府兵的问题吗？
不过也是正常，县令要是擅战好武，实力超然，那才容易是治下最大的硕鼠。
县尉又一再重申府兵关系重大，最终隐隐显露出威逼姿态。
“只要县令原原本本告诉属下，朝廷，究竟意欲何为？属下定然将府兵人数保质保量的完成。”
县令还以为县尉伙同治下豪强有偷犯山林之禁，于是有些急了。
咽了咽唾沫，他安抚道。
“曹县尉莫要动武，解山林之禁乃是大王特许赤血侯实领封地之前的权益之计，要在龙腹塬上建城封邦。”
县令好歹有自知之明，知道县尉平素俯首听命，不过是碍于县令身死，上面多会严查的惯性。
“在建城完毕之前，不止临江城，整个镇江郡只要与这三处秘境相连都会参与其中，你们可别留下什么手尾，连累到我。”
他停顿片刻，给出底线，“若是豪强要共享其利，最少得登记造册，列为府兵，日后若有征召，不得拒诏。”
“龙腹塬？”
县尉倒是有些摸不准朝廷的脉了。
虞渊国占赤血平原西南侧，而戮蛟江东侧多是独立城邦，这诸多城邦形成一条锁链，封锁着北境妖域，其中仙凡杂居，教派仙门、妖魔鬼怪、大盗贼寇混杂无比。
而虞渊国历代君王皆以全据赤血平原为志，但边界摩擦几十年了，进进退退却依旧以戮蛟江为界限不是没有原因的。
各国各域。
豪杰之士若有志于堪破五脏神藏之上，无不对此域趋之若鹜。
朝廷到也不是没有攻破过这些城邦，但是只要北境妖域还在，对诸多人才的吸引力依旧，就总是得而复失。
除非“动真格”。
县尉还记得五十多年前，朝廷打着“尊道襄魔”的旗号，欲要让整个城邦锁链东迁，围猎赤血平原上诸多高修，进而引发了一场旷世大战。
他当时不过不死三境的喽啰，对那种神魔乱舞，山河倒悬的血腥残酷依旧记忆犹新。
“说起来龙腹塬背倚戮蛟江，左右钳制苍古道与归北道，若能封关绝道，不说绝民奔走，但断绝往来应当不难。”
县尉仔细回想地形，隐约猜测朝廷是这般用意。
要知道府兵离散，除了他们这些豪强暗中布局之外，又何尝不是因为近在咫尺的诱惑？毕竟总有百姓奔逃出境，去谋求前程。
他们这些豪强既要强取豪夺，又要维持朝廷颜面，也是左右为难。
若真能封关绝道，那百姓出关就只能绕道北部荒原，亦或是冒险深入赤兆山脉深处。
不过县尉清楚的记得，当初也是首先开放山林之禁，他便是因此得益于此，侥幸成了不死三境的佼佼者，开发出断肢重生之神异，方能在越演越烈的战场中险死还生。
县尉也就只有祈祷事态不会更加严峻了。
思索良久他方才回过神来，与县令商榷。
“只要开荒江水东岸，登记造册却也不难，县令觉得多少数合适？城东矿区倒还有一批奴户可堪一用。”
“你想得倒美，想要多少名额，就分田析产各家安置。”
县令也是老官僚了，哪能不知道县尉的把戏。
安置府兵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开荒，一种是拆户。
若是开荒，这拓出来的熟地，连带着安排过去的奴户大半会“自愿”回到豪强手中。
他也知道要想豪强拆户释奴阻力很大，便换了种方式做工作。
“开荒，旱涝保收；秘境，低风险高回报，若是这两桩合二为一，县内岂不是抢破了头？届时动静太大，你觉得我一个县令扛得住？”
县尉皱了皱眉，自己小心思被点破倒也不尴尬，兀自试探着。
“那猎妖役和正兵役呢？”
“名单早在数月以前就报上去了，朝廷是有备而来，我劝你好自为之。”
县令这般高深莫测的敷衍道，反倒让县尉倏然一惊，不敢过火。
“不过这一届的兵役考核在即，当初八百余人中只有151人合格，现在却又不知能有多少人成猎妖役？曹县尉，你可得挑起重任吶，帮我选出些栋梁之材，帮临江城长长脸。”
他这般暗示着，也不管县尉能不能听懂，自顾自下班享乐去了。
独留下县尉待在衙门纠结。
若是做绝，无疑是冒名顶替。
选择保守，自然是以拉拢为上。
至于栋梁之才，这话听听就好。
县尉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考核放水越多，“栋梁”之才也就越多。
“张墨轩，这甜枣又涩又苦也好意思拿出来说？老规矩是吧？那城门役多出几个经历丰富的年轻人也是很合理的吧？”
栋梁之才泡了水，又那里有值得被拉拢的价值？
县尉不屑一笑，要想豪强不伸手，比登天还难。
而服役三年期满的人数不算多，刚好勉强能满足胃口而又不至于有太大动静。
……
楚须怒气冲冲返回别院。
却是见到楚馨乐亲手给林晟裹着绷带，刚还换完药。
看到两人琴瑟和鸣的样子。
不知情的人只怕觉得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完了。
楚须顿时阴下脸来，火冒三丈。
“林晟，你莫不是以为我妹妹事事依你，你便能得寸进尺？！”
他当初拉拢林晟，甚至不介意自家妹妹与之接触。
完全是因为家族总会派妹妹拉拢旁人，倒不如自己选一个可以掌控的年轻人。
更何况楚馨乐也好歹开发了肾脏神藏，不怕林晟会有失礼之举。
现在却是失算了，他不知道林晟给楚馨乐灌了什么迷魂汤，对其言听计从。
再加上林晟在楚须面前，除了在脾脏神藏开发上显得快了一点，并未额外显露出什么天资。
因此楚须反倒越看林晟越是不顺眼。
“兄长息怒，阿晟近日勤学苦练，反倒让伤口崩裂，妾一时着急……”
楚馨乐颇有些手足无措，替林晟辩解道。
“你不用替他说话，林晟你旷役一周，我已经帮你掩盖了，下周考核，朝廷有诏，特许猎妖役开放血桃林，你若不能从血桃林中带回我想要的东西，日后休想再见到我妹妹！滚！”
楚须反倒被楚馨乐的辩解激怒，将林晟赶出别院。
林晟一脸无奈，“楚兄，你想要什么，倒是和我明说啊。”
“你要是没能通过考核，说了也是白费功夫。”
楚须言罢，将大门重重的关上。
他这才板着脸，质问楚馨乐。
“你就不怕林晟死在血桃林？”
“兄长刀子嘴豆腐心，要真是刁难阿晟，大可定个血桃林中不存在的物什，何必向他透露这许多？想必兄长也在犹豫，要看看阿晟在考核中的表现吧。”
“妹子，你蕙质兰心，究竟瞧林晟那一点好？我真怕你所托非人！”
楚须神情无奈，揣测林晟是否真有他还未了解的一面？
“嘻嘻，妹子说再多，兄长不也半信半疑？要是亲眼见到，兄长可别太过吃惊哟，他可总在我面前自卖自夸呢。”
向来淑女文静的楚馨乐少见的背过手去，雀跃地三步一蹦，五步一跳，当个谜语人。
“喂！我还没问你，你们一周究竟在别院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