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立个规矩
此番来这镖局故地，并非郊游。而是林平之、李云龙受了林震南托付，前来寻访福威镖局的幸存者。
至于李天风，纯属心中好奇，过来看看。
一圈寻访下来，林平之的心情颇为沉重。
“青城派的狗杂种，真他娘的不是人！！！”
同样感同身受的李云龙咬牙切齿，双目通红。
惨！
实在太惨了！
南昌分局易镖头一家二十口人，被堵在分局里给活活烧死了，没留一个活口，连刚满月的婴儿都没放过。
青城派本就奔着赶尽杀绝来的。
不光是易镖头全家，镖局里镖师、厨子、马夫、丫鬟、小厮等等，无一幸免。
这等大案，至今却未见当地官府发布海捕文书，让李天风对这武侠江湖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弱肉强食，人如草芥！
对弱者具有保护作用的律法和秩序，已完全成了摆设。
这天下尊奉的，是剑和拳头，还有这剑和拳头划下的江湖规矩！
一番走访后，倒是寻到了几个幸存者，均已被青城派吓破了胆，死不承认自个儿曾是福威镖局的人，让人徒呼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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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教完两名弟子例行功课的李天风，来到了刘正风房中。
曲、刘二人已应邀等候多时。
“贤弟这么郑重的把我二人约来，可有什么要紧事？”刘正风笑呵呵地摸着胡须，一副富家土财主的模样。
曲洋也嘴角含笑，作洗耳恭听状。
李天风开门见山：“刘大哥一直说要远走海外，不知具体是海外哪里？”
“这个好说。”刘正风抚须含笑，娓娓道来：“自福州港出海，往东南而去，可直达琉球国。此国乃我中华属国，久沐王化，人文法度自有体系，非是蛮荒混沌之地，可为安居之所。”
显然刘正风此前已做好了功课，此去海外，绝非仓促之选。
“去了琉球，便能远离江湖争杀？”
“这个…为兄都跑这么远了…左冷禅他们不至于还追着不放吧？多没意思……”
刘正风笑着摇头。
“成祖为何七下西洋？大哥可有耳闻？”
“这…不至于吧…他左冷禅…”刘正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朱棣派人七下西洋寻找朱允炆，这个传闻他还是知道的。“屈屈刘正风，为杀我也不至于……”
“就算左冷禅没那心思，但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大哥你又怎知，那琉球的江湖，就没有左冷禅似的人物？到时候起了冲突，大哥又要举家跑路么？”
听到这诛心之言，刘正风抚须的手僵在了半空，良久，方才一挥衣袖，笑着道：“不至于不至于，到了琉球，我们自会低调做人，不显山不露水，更不至于惹事了。”
“大哥，麻烦是会自己找上门的。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海外异国，他乡路远，你是外国人，那就是天生招祸的原罪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刘正风怔然不语，沉默良久。
曲洋看着李天风，沉声道：“李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李天风笑了笑，图穷匕见：“要我说，干脆别去什么海外了，就在家里呆着，闲暇了搭把手，帮帮小弟我，也算帮你们自己。”
“帮你？帮你干什么？”
“当然是——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啥？”
“说人话！”
李天风拄剑而立，沉声道：“江湖可以有争斗，但不能没底线。现在这个江湖，动辄杀人夺宝，灭人满门，祸延妻儿，常常殃及无辜，甚至逼人站队，不站队就不给人留活路！实在太没有规矩了！”
说到此处，他长剑出鞘，持剑背对曲、刘二人，挺拔的身子仿佛擎着苍穹，低沉的声音在二人耳中响起，似乎炸开了整个世界。
“我要给这江湖，立个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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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福威镖局走镖十省，两湖两广、江浙赣闽，外加山东河北，每省都设有分局，经营数十年，成果不斐，如今怕是十不存一了……”
卧榻上，林震南大受打击、神情晦暗。
这次林家遭逢灭顶之灾，让他对这个江湖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什么江湖道义，全都是在剑下讲的啊！
归根到底，是他福威镖局的剑锋不够锋锐，是他林震南武功不行。没有实力保护的财富，再多，也只是梦幻泡影罢了。
一戳就破！
而李天风的横空出世，救下了他一家老小，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林震南是不行了，可他能找靠山啊！
以前挖空了心思真金白银地去拜山，人家还爱答不理的；现在靠山自己找上门来，这不就否极泰来了吗？
可没想到，青城派做事这么绝…剩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李掌门怕是看不上了。
“爹！师父说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如今我们都还活着，那就还有机会！”林平之紧紧握着父亲的手，郑重道：“现在有师父撑腰，待我们回到福州，再举镖旗，定可重振我福威镖局声威。”
“痴儿，谈何容易？”林震南苦笑着摇头，“你可知此番巨变，这镖师抚恤、镖物赔偿之巨，我们拿什么去赔？更何况，走镖这口饭，旗子倒了，想再吃可不容易……”
“爹，师父跟我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青城派造的孽，自有他青城派来偿。”
林平之的话，令林震南原本晦暗的双眼泛出一抹光彩：“李掌门真这么说？”
林震南再也忍不住，从病榻上撑起了身子，吩咐儿子道：“走！带我去拜见李掌门！”
“爹，你的身子？”
“不碍事的！去见李掌门更重要！快带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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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给江湖立规矩，光靠嘴是不成的。
福威镖局行镖南北十省，世俗根基深厚，如今虽然被青城灭门，但“名气”犹在，“话题度”不菲，根基尚有遗存，被李天风纳入了改造江湖的蓝图中。
身为凌霄之主，他有实力，也不缺赐给人实力的手段，但他缺人，也缺培养势力的时间。
所以，他要造势！
“福威镖局”，就是个“可造之材”！
如此情况下，林震南十分上道的前来拜见，一番深谈后，宾尽主欢。
福威镖局，今后将作为凌霄剑派的外围势力，在这江湖上重新立足。而李天风与凌霄剑派，则负责替福威镖局重归江湖扫平一切障碍。
一片废墟上的福威镖局，即将迎来新生。
没有人会预料到，这次新生，会给这个江湖，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