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 血月轮回
赵磊眨了眨眼：“听着咋像是三种毒药混一起泡的？”
“泡多了就成你现在这德行。”陆玉清白了他一眼。
我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泉边那块半断的石碑。那碑斜插入泥土之中，上面写的不是六玄文，而是一种更古老的语——镜月的“初文”。
——【唯魂合三，血脉始正；一镜为心，影主生焉。】
“这就是……融合仪式？”我咽了口唾沫。
“曾经。”明净目光落在苏雁身上，“千年前，镜主便是在此泉中，封印三魂，重铸血脉。”
“她失败了。”九九忽然说。
“因为当年她一人承了三源。”
“而我与苏雁，是二魂。”
我顿时明白她意思。
她们不是一个人在承受所有。
而是两个人，一主一影，互为“对镜”。
“我曾梦见……此泉。”苏雁缓缓睁眼，她醒了，眼神里多了一层诡异的澄明。
“梦里我站在水中，有什么从我体内拔出来了。”
“但不是痛，是清。”
“你想……现在就下去？”我看着她。
她点头。
“只有下去，我才能……成为我自己。”
“我不想再梦见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也不想再靠她保护。”
她说完这句话时，九九神情一震，但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想好就行。”我叹了口气，“我们在上面，等你们回来。”
“不是她一人。”明净忽然转头，“仪式需‘对镜’，一主一影，双魂互映。”
“九九必须入泉。”
“血脉相融之时，若缺其一，必反噬。”
我脸色微变：“你不是说她灵珠碎了？”
“灵珠碎一角，不影响契魂。”明净看着泉水，“她已是镜主，亦是承源者。”
“但要记住。”
“此泉之中，融合非灵，而是魂。”
“魂若不稳……则被‘镜源吞噬’。”
九九没多说，转身走向泉边。
她身上本就虚弱，可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像是早已准备好要走这一步。
苏雁跟在她身侧。
我目送着两人踏入泉中，白水无声荡开一圈圈细密涟漪，像极了镜花裂开的花瓣，一圈一圈，将她们包裹进去。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顺着地脉蔓延至脚底。
赵磊抿着嘴，看着泉心，低声嘟囔一句：“这地方……不是给活人用的。”
泉水很快漫过她们的膝，腰，肩，直到脖颈。她们没有挣扎，也没有抵抗，只静静站在水中，闭上眼，像是一对镜中花，一主一影，彼此投映。
忽然间——
泉水猛地炸出一束白光！
那不是灵光。
是魂光！
九九的灵珠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辉芒，银芒如线，缠绕于苏雁身上，而苏雁的镜纹，则一寸一寸地浮出泉水，化作蛇形回纹，缠绕九九脊背！
“开始了！”明净喝道，“灵魂融合进入最后阶段！”
“血与魂相对，主印须稳，副体须受！”
泉中骤然响起一道极古老的咒文之音，不是人声，而是——泉本身的“回响”。
苏雁忽然睁眼，黑瞳中，浮现出一抹赤红的火焰！
她在燃烧。
可不是外焰，是魂火！
“她要撑不住了！”我握紧拳头，想冲上去，却被明净死死按住。
“她若倒下，九九必毁！”
“这是融合，不是救援！”
泉水开始旋转，像是地底升起一道漩涡，要将两人拽进地心。
而就在最后一刻——
九九猛地睁眼！
她轻喝一声：“归魂——合印！”
灵珠碎角绽放出最后一缕魂光！
而苏雁的额心，忽然浮现一枚完整的镜月印记！
那是完整的血脉之印！
泉水猛然定住，旋即炸开！
轰——！
一道白虹自泉心冲天而起！
整个镜源谷，在这一刻，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命运线”贯穿！
一主一影，二魂合一！
镜月之血，彻底——融合！
泉心那道白虹还未彻底散尽，天地之间便落下一股诡异的静默。
不是那种纯粹的安静，而是一种让你骨头发麻、脊梁发凉的“死寂”。连四周那些仿佛永远轻颤不止的白羽草，也像被什么力量压制住了似的，齐刷刷低伏，一动不动。
明净眉心紧锁，目光落在泉上那道尚未消散的灵痕中，像在判断某种尚未结束的“后果”。
我心里打着鼓，一边搀起刚刚完成融合的九九，一边回头看苏雁。
她脸色苍白，眼神却出奇清明，像被火烧过的玉，虽断却更亮。
她没说话，只对我轻轻点了下头。
融合，确实成功了。
可我总觉得，那一束冲天的白光里，藏着什么我们没能看见的东西。
“诶？”赵磊忽然出声，把我们全都吓了一跳。
他蹲在泉边不远处的石缝里，手指捏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骨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抖得像中了邪。
“赵磊你又捡啥了？”陆玉清皱眉上前。
“我……我也不清楚，”赵磊舔了舔嘴唇，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骨牌上，“但这玩意……不太对劲。”
我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眼那骨牌。
不是普通的兽骨，也不像玉质，而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材质，泛着淡淡青铜色的骨光，边缘嵌着破碎的灵纹，其上依稀刻着几个极古老的篆字。
“六玄旧文？”明净眼神一动。
她伸手接过骨牌，指腹一触，那骨牌竟自动裂开，里面夹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黑页。
纸不是纸，像是人皮晒干所制，薄得透明，边角焦黄，表面布满裂痕。
赵磊倒吸一口凉气，挠着头说：“我挖个草根翻出来的……谁知道底下藏了这么个东西。”
明净没有搭话，而是低头仔细辨认那张“皮书”上的字迹。
她越看，脸色越难看。
“出什么事了？”我看她脸色发白，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明净缓缓抬头，眼神如冰刃划过泉面，声音低得几乎贴着地底回响：
“这是一封——六玄禁录残章。”
“内容提到，‘九印归一’，并非只是让镜主重塑血魂……”
“而是……会引来‘无迹之影’。”
赵磊听得一头雾水：“无迹之影？又是什么新玩意？”
“那不是个东西。”明净缓缓摇头，“而是……一种状态，一种脱离因果、无法预测的‘魂变’。”
“它不是鬼，也不是神。”
“它是六玄族曾尝试召唤的一种——‘不可名’之魂。”
“召唤它的代价，便是——血月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