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由于店里的员工只有三个，我需要分担的事务很多，其中就包括校对店里每日购买的材料。今天送货的工人因伤不能配送，需要我到指定的仓库采购，因为中午店里的人不多，所以我选择在这个时间出发，但这并不是最优的决定，因为正午的阳光很晒，经过地面反射变得更加刺眼，每次都照得我有打喷嚏的冲动。走过一段路，不用阳光照射，单是墙壁蔓延出的热气就足以让人流汗，迎面吹来的风和人哈出来的气体的温度基本没什么差别。

走在下班的路上，想到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涵馨还要来我这度过两天时间，我心情变得舒畅。由于下班后在公寓里很无趣，我想去买个电视，但逛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有关它的痕迹，于是我在街上找了个看起来好相处的人询问，在他的推荐下我转而买了个收音机，顺带买了份炸土豆回了公寓。

走到公寓门口，我发现那个新员工蹲在我的房门前，看到我后，他站起身，笑着跟我问好，我不想说话，随便应了一声，就开门进了房间，这时他也跟了进来，说想跟我谈论有关酒馆的工作事宜，考虑到他调酒不是很熟练，为了不让他拉低酒馆的人气，我默许了。

我坐上床，示意他坐到旁边的木凳，他还没等我说完就点了点头，仿佛时刻在等我发号施令，他毕恭毕敬的样子让我开始对他有了点好感。

“你是博尔兹的啊”他说。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每当说到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会拉一到两秒的长音，听起来有种在抱怨的感觉，我听着心里很不舒服。

“这无关紧要，对工作有什么不懂的，现在问”我说。

“不着急啊，我这会有空啊”他说。

“我只能再给你十分钟”我说。

他听完后，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我没听清，就没有理会，开始吃起炸土豆，这儿的炸土豆很好吃，除了些许椒盐外没有什么奇怪的调料，而且是刚炸好的，脆度刚刚好。他又补充说了句话，但我的注意力都在土豆身上，听到他标志性的长音我才发觉到，我问他说什么，他为了报复我似的，没有搭理我，接着伸手从我手里的纸碗抓走了一把炸土豆，我看着剩下的，发现只有两根，我疑惑我的哪些举措让他误以为他可以这样做，他察觉到不对劲，又往回放了一部分，往回放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他手指甲里的黑色污渍，让我没了食欲，我有点气愤，问他想干嘛，他说刚才问我能不能拿一些，但我没有回应，他当我默许了，我有点儿无言以对。

他见我没什么表示，开始把弄起我的房间里的东西，动作很自然，好像我才是串门的那个人。我虽然谈不上一个好客的人，但也还没有到厌烦的地步，他的行为令我感觉很不适，所以我把他赶走了。他走后气氛又变得舒缓起来。我拿起收音机的说明书详看，按照提示，我找到了一个在播放音乐的节目，是一个青年男性在唱，听起来五音不全，而且是一种我不懂的语言，我猜这应该是某种选秀节目。听着不尽兴，我又听起了普朗戈当地的新闻，新闻那头的主持人报道昨夜普朗戈警方完结了一起买卖毒品的案件，并说这有力地说明了普朗戈的治安正在全面改善，相信在不久地将来，其治安可以和曼格尔市相娉美。听到曼格尔，我感到很亲切。

过了会儿，劳伦来了，相较于刚来这儿时，他多了点拘谨。我开门后，他只站在门口，在我的邀请下才进来房间。在新员工的衬托下，劳伦让我感觉挺自在的，我让他坐到我床上，他迟疑了会儿，自己挑了张木凳坐着，木凳已经不牢固了。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表达出我的疑惑。

“他们让我来跟你说点事”劳伦说。

他低着头，双腿紧紧贴在一起，给我一种十分内向的感觉。

“你变内敛，说吧”我说。

“米莉让我来说，她想跟你成为男女朋友”劳伦说。

“谁是米莉？”我问。

“就是那天邀请我吃晚餐的那个人”劳伦说。

“噢，”我说，“你转告她，我不想认识她”

劳伦听完后，显得有点纠结，扭扭捏捏的。

我补充说：“如果你觉得这有点直白的话，你可以说的委婉一点，意思到就好”

他应下了后就回了他的房间。

由于明天要早起去车站接涵馨，我想去洗个澡，抢在二十三点前睡觉。我找全要换的衣物，准备下楼洗澡，出门时又碰见劳伦。

“她又说什么了？”我问。

“她让你说个让她信服的理由”劳伦回答说，“否则她当你默许了那个请求”

我说：“你知道的，我有涵馨了，况且，我讨厌她，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跟她说明任何理由”

“那我该怎么跟她说？”劳伦问道。

“她还在你的房间？”我问。

“她跟新员工都在我房间常住了”劳伦说。

“只有两个床位，你们是怎么安排的？”我问。

“我打地铺”劳伦说。

听到这我感到有点诧异。就刚才的话题，我说：“你把她叫过来吧，我跟她说”

劳伦听完显得很犹豫，但还是照做了。不一会儿，劳伦折返回来，什么也没说。我看向劳伦的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很黑，这时，对面的铁门轻微转动了一点角度，发出的吱嘎声即使短暂，但在这死寂的气氛之下显得格外刺耳，我把目光放到门上，从下到上扫视，在快到最上边时，我发现那个新员工的半边脸，他刚好盯着我的眼睛，我们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感到意外，他的眼神很渗人，让我想到了某些电影里的吸血鬼。发现我之后，他就完全消失在黑暗里，我不得不警惕起来，同时，我对他的行为感到很恼火。为了尽快摆脱她，我走到劳伦的房间门口大约一步的距离，大声说道：“首先，我不喜欢你的性格，其次，我不喜欢你的容貌和身材，最后一点，我需要加以说明——每当有人强行要我解释为什么不喜欢某一事物时，我就会对那一事物更加地厌烦，如果这些不足以让你信服，我可以详细到你渗人的肤色和你麻木无神的眼神”。他们默不作声，我察觉到劳伦有点惊讶的神情，好像我不应该用这种语气对他们说话。

我没有多余的心情和他们继续耗下去，锁了门后就下了楼。洗完澡上来时，他们还是同往常一样欢声笑语的，其中劳伦的笑声很突出，我感受到了他的喜悦，好像刚才的事只是在排练一场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