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面馆
“怎地了？”青玉奇怪地看它，“你不喜欢吃这酱牛肉？”
她闻着却香得很，酱香四溢，让人闻着忍不住涎水直流。
青玉虽早知晓这家店，也听说这家牛肉面便宜，红梅每几日便要来吃一回，跟她炫耀过许多回了。
青玉虽存了银子，她却一直舍不得在外头买吃的。
听红梅说这面馆开了十多年了，牛肉面一直五文钱一碗。
五文钱在十多年前都不算贵，何况是如今，街边包子铺里肉包子都是两文三文一个，何况是这么大一碗牛肉面，这碗面里牛肉也不少。
这会儿不是饭点都满人，待到了饭点，恐怕是要排很长的队。
青玉闻着香味快忍不住了。
吱吱吱。
小狐狸脑袋一转，一头扎进殷乔怀里。
殷乔摸着它脑袋，安慰，“莫怕。”
“小姐，它是不舒服？”青玉眼睛都快无法从牛肉上挪开，她问。
“不是。”
殷乔将面前的碗挪开，吩咐青玉，“你也别吃。”
再馋，青玉也不会违背殷乔的话，她咽了咽唾液，将碗推远，别开眼，不看散发着热气的牛肉面。
旁边正擦桌子的老板娘过来瞧见二人动作，擦着手过来，笑容憨厚，“客官，可是我家的牛肉面不合你们口味？”
“若有哪里不喜，不如跟我说说，我跟我家老头子好改进。”
青玉觉得香，只是殷乔没开口，她自然也不会多言。
老板娘看出殷乔做主，她笑的满脸褶子，端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小姐，要不，我再给您重新上一碗？若是您还不喜，今日这饭钱我们就不要了。”
一旁食客闻言，开口，“我说这位小姐，以你的身份，恐怕是吃不惯这里的粗食，铜雀大街上有酒楼，您该去酒楼吃才对。”
另一人附和，“就是，若你不喜，不如那三碗面就给我们吃吧。”
殷乔一一扫过那些狼吞虎咽吃面的食客，眉峰动了动。
饭馆里头的动静大，外头的人伸长了脖子朝里看。
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抱着孩子进来，她脸上带着谄笑，“小姐，若是您不喜这碗牛肉面，不如便宜些卖给我吧？我孙子好几天前就惦记牛肉面，他方才饿的一直叫，实在是等不了太久。”
外头排队的食客更多了。
等排到这妇人，怕是得一个时辰后了。
妇人还有小心思，才出锅的要五文，若是这位小姐能便宜卖，不知道三文会不会卖。
“他不能吃。”殷乔看了眼哭的双目肿胀的小娃娃，拒绝。
妇人只觉得殷乔是舍不得，脸色变了，“不卖就不卖。”
老板娘垂首，与丈夫相视一眼。
掌柜的放下找了零钱给吃完要走的食客，快步过来，朝殷乔拱了拱手，“小姐，外头还有许多客人等着，今日这三碗饭钱我就不收您的了，您若是不喜，不如给旁的客人腾个位子，客人您以为呢？”
话落，他将十五文钱放在桌上。
殷乔朝青玉点了点下巴，青玉收起十五文钱。
殷乔抱着小狐狸起身离开。
那三碗面很快被旁的客人抢了去。
走到等待的队伍跟前，殷乔视线落在已经眯着眼，半睡不睡的孩子身上，重复了一句，“他不适合吃牛肉面。”
妇人被殷乔拒了一回，心里正不痛快，闻言，瞥了殷乔一眼，阴阳怪气，“我的孙子能不能吃，我自己不知道？您是小姐，金贵着呢，若是不吃，您别来啊？”
来了还白占位子。
殷乔盯着妇人，声音转冷，“回去。”
妇人瞳孔缩了缩，随即茫然，点点头，“好。”
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殷乔又看向排队的那些百姓，提了一句，“这牛肉面，别吃。”
自然无人听她的。
该说的她说了，既不听，那便算了。
殷乔抱着小狐狸离开。
等走远了，青玉才敢问：“小姐，为何那牛肉面不能吃？”
“你想知道，晚上带你去看。”有些事眼见胜过千言万语。
没吃着牛肉面，回到铜雀大街后，殷乔便领着青玉去了另一家饭馆。
点了一斤卤牛肉，又点了招牌的蟹粉狮子头，清蒸鱼，熏鸭跟荷包里脊，她又问青玉的喜好。
柳府有钱，在吃食上也下了功夫，主子们的一顿饭足够一般百姓一家子吃好几年的，夫人也赏过她美味，却都不如眼前这一幕让青玉感动。
小姐问了她的喜好，还让她一起坐下吃。
小姐并未将她当做下人看。
青玉点了一份粉蒸排骨，一份清炒笋片，并一份乌鸡汤。
她前几日瞧着小姐多喝了几口乌鸡汤。
两人加上一个小狐狸竟也将这些菜都吃完。
青玉本打算付钱，殷乔扫了她一眼。
青玉默默收回手。
待掌柜的找了零钱，殷乔将银票跟碎银都递给青玉。
青玉手哆嗦，她还从没拿过如此多的银子，青玉左右瞧瞧，无人注意到时，才小心将银子裹的里三层外三层，藏在怀里。
殷乔不打算再多跑一趟，便没回柳府，又带青玉去了茶馆，听了半日说书的，直到天色渐暗。
再回牛肉面馆，殷乔并未走正门，而是带着青玉去了牛肉面馆后院。
后院门紧闭，殷乔攥着青玉肩头，将人提着跃进了院子。
才站定，一股极怪异的臭味扑鼻而来。
借着月光，青玉却又未发现这后院有异常处。
殷乔从未来过，却能准确领着青玉往西侧走。
西侧有一扇门。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她用力一拽，锁开。
殷乔推开门，青玉抱着小狐狸跟上。
不知为何，青玉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安，她抱紧了小狐狸。
小狐狸抬起爪子推她。
若不是殷乔为了方便行事，不得不将它给青玉抱着，小狐狸定会将嫌弃写在毛茸茸的脸上。
青玉忙松了松手，“对不住，对不住，小白小主子，我不是故意的。”
小狐狸指着门，催促青玉快些。
青玉忙不迭地跟上。
跨进门，才发现这里另有天地。
原来这里竟通往隔壁院子，确切地说，这隔壁的院子竟也是那掌柜的夫妇所有，而这偌大的院子没有旁的，只栓着一头头牛。
这些牛个头有大有小，有黄牛，也有奶牛，甚至还有耕地的水牛。
而院子的东北角则放着一个长案，案上放置了几种刀具，有长刀，有砍刀，也有剔骨刀，恶臭便是从这院子传出去的。
让青玉觉得奇怪的是，她们进门后，那些牛纷纷抬头，灼灼盯着她们看，张嘴，却又喊不出一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