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缘由
接着牛平道出了缘由，这次的事情和断玉楼没关系，反而和龙覆海有关。
天下间龙姓本来就少，几乎只有四海商会的龙家姓这个。
四海商会，共有，龙，敖，东方，云四姓掌控，共分东西南北四海，掌控天下财运，商贾之道。其牵扯的势力遍布天下，上到王公贵族，豪侠大派，下至贩夫走卒，绿林邪道，都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毕竟社会想要运转，就逃不开交易，有了交易，便有了商。而这天下的商贾，都以四海商会为尊。
龙覆海的父亲，便是出自于东海商会的龙家。和如今的家主龙甲一乃是同胞兄弟。后因为一个女人，一个跑船的渔民之女相爱，便舍了这能够继承东海商会的机会，去当一个平民百姓。
这可惹恼了当时的龙家的家主，龙覆海的父亲可是有婚约在身，他为了一个贱民而逃婚，可是狠狠打了当时龙家的脸面，让龙家家主暴怒，甚至下了家属，断绝两人关系。
龙覆海的父亲本身对武功不感兴趣，但是在经商一道之上天纵奇才，曾十岁的时候就能够将东海商会打理的井井有条，是当时默认的东海商会继承人。
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怎么受得了江湖的苦呢。
可偏偏他又是一个执拗的性子，也是个用情专一的人。以至于后来病重，龙家的家主放话，只要你舍了那渔家女，便可回去当东海商会的少爷。他也没有放弃自己所爱之人，最后病死在一艘小小的渔船之上。
而龙覆海，就是在那艘四处漏风的简陋渔船上诞生。
龙覆海是承载着两个人的期待而生，一个是龙覆海的母亲，一个是龙覆海的爷爷，也就是东海商户的家主。他们都希望龙覆海能够继承他父亲站在经商一道的天资。
可惜的是，龙覆海天生哑巴，对经商也没有什么天赋。
渔家女始终认为是自己的愚笨拖累了龙覆海，无颜面对他的父亲。
于是一天，在龙覆海第一次成功独自一人打上了鱼，高兴地返回船舱给母亲看的时候，却发现母亲已经投河自尽，只有空荡荡的船舱和水中漂浮的头巾，那是母亲平时用来包头发用的，即便是被水洗的破了窟窿，也没舍得丢掉。
而龙覆海的名字，便是她母亲取的。这个脑子并不灵光的渔家女并不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她一生中只爱那个他，那个为她放弃了一切的那个男人。
所以龙覆海的父亲死后，她偏执的认为，都是当时东海商会的家主，也就是龙覆海的爷爷见死不救，才会让她失去了相公。
她恨，但她自己也知道这种恨不过是一个女人的无理取闹。
所以她给两个人的孩子取名龙覆海，让他有一天能够覆灭掉东海商会。
同时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的一无是处，恨自己不该爱上他，从而让他失去了本应该做人上人的机会。
所以在龙覆海能够独立以后，她果断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愚昧的女人，在最后一刻，才幡然悔悟，才觉醒了一个母亲的爱，留下一封不要去因为自己的仇恨而去找东海商会麻烦的书信。
可自从龙甲一，也就是龙覆海父亲的弟弟，当上家主以后，便不知因为什么，对龙覆海百般刁难，甚至派人暗杀过他。
而龙覆海也在艰难中披荆斩棘，从一个只会打渔的渔家子，成长为了如今天下漕帮的无冕之王，乱海恶蛟。
东海商会显然不肯放过这个给龙覆海添堵的机会，他们动用四海商会的势力，几乎垄断了江南一带的粮食，不让他们放出大批量的粮食，导致他们如今有钱也没有地方去买粮食来赈灾。
龙覆海有些难为情，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世被别人说出来。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的身世，是他的来时路。以前越是低下，苦痛，越能衬托他如今的不凡。
他难为情的是，因为自己让他们买不到粮食，耽误了救济灾民。
断玉楼拍了拍龙覆海的肩膀，安慰道：“二哥不必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给我们添堵的人。”
他眼中散发出寒意，当时龙三给他留下的印象可不美妙。
再加上如今的事，心里已经给东海商会打上了敌人的标签，若是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牛平闷声闷气的道：“等我们找到办法拉回粮食，结束这里的一切，就去找那东海商会的麻烦。我不信以我们兄弟的实力，搞不垮他们！他们便是真正的龙，也要扒了他的龙鳞，抽了他的龙筋！”
孙希仙惆怅无比，“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结束，赈灾以后，还有一件难事要办。真正的地狱，是在这灾难以后啊。”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如今这白鹿州尸横遍野，草木枯竭，很多地方尸积如山，蝇虫漫天，恶臭蔓延方圆百里。若是有人管辖，还能统筹众人烧毁尸体，处理腐烂。
可如今官府不管，各门各派又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去管其他人呢。
一场瘟疫是避免不了。
想到这，所有人都沉寂了下去。这世上最为磨人心气的便是如此，男子汉都有着一股英雄气，拯救天下苍生的心。
但有些时候，无能为力最为折磨人的心智，做的越多，无力感就越强，最后发现这俗世之中，自己也不过是勉强自顾的随波逐流。
“谈什么拯救苍生，如今我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救不了。”牛平苦闷的一口饮进杯中之酒，只觉得这往日香甜可口的酒水今日是如此的苦涩难以下咽。
“牛大哥怎么这般低沉？就如往日所说，问心无愧即可。人力有时穷，我们尽力而为就可。人力有时穷，只要我们尽力而为，又有什么可灰心丧气的。你看咱这船上搬卸货物的脚夫，也不须做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只需要往船上搬上一袋粮食，不也是为这白鹿州灾民出了一份力吗。”
孙希仙也是道：“你啊你，做这般丧气模样给谁看？那个豪气冲天的七大盗之首去哪了。若你对这不管不顾，这白鹿州的人，还能指望谁？你们可别让老夫看错人！我已经送书信回药王谷，不日门中师兄弟就会来此为即将到来的瘟疫做准备，你这个样子，老夫的颜面何存？”
牛平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好，既然孙前辈都这么说，我也不能让兄弟们失望。”
“如今有两个要事要办！一是找出这汉水减流的原因，让怒涛号可正常前行。另一个，便是下江南，买粮食！”
断玉楼欣慰的笑了笑，那个大英雄牛平可算是回来了。
于是他笑道：“下江南的事情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