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寻夫
至于说董高举荐他们为流外官,开什么玩笑?
在座哪一个不是鼻孔朝天、眼高手低的?
没有品官的位置,谁愿意跟董高共患难?
是楚州的稻米、小麦不香了,急着吃断头饭么?
“再告诉你们一点,是海陵县主的人找到老夫的。”
董高得意地嚼了一口牛肉。
这一句就勾起了儒生们的兴趣,海陵县主已经成了越王事实上的继承人,再怎么遭人诟病,也改不了她代掌扬州都督府的事实。
如果能搭上海陵县主这条线,这个险好像也不是不能冒。
“负心薄幸弃妻儿,抛家舍业赘人家,哎呀我的郎呀,你枉有脸面称读书人呐……”
莲花落唱起,一名身材臃肿、面上满是疙瘩、眼睛一大一小、满嘴龅牙的妇人,带着身后两名明显痴傻的儿子,定定地看向董高。
“大郎、二郎,那就是你们的父亲啊!”
妇人张口,话如霹雳一般砸向董高的心脏,震得他浑身发麻。
“父亲!”
两名痴傻孩子一左一右抱着董高大腿,大鼻涕往董高圆领袍上擦去。
“我饿!”
董高一声怒喝:“不要胡说八道!老夫不认识你们!”
妇人继续唱起了莲花落:“负心郎他叫董高,科考不中他把家抛,哎哟我的郎呀,守着薄地也难熬。”
儒生们纷纷起身站到了一旁,冷冷地看着董高。
抛妻弃子,岂是读书人所为!
董高欲哭无泪。
就是有些风流债,董高也处理得干干净净,几时有那么一桩!
再说,所有人可以置疑董高的人品,却不能置疑他的审美!
他再饥不择食,也不会找这种妇人。
但是,真相如何,重要么?
董高狼狈地逃出贾记酒肆,打马逃离平桥里,发誓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董高知道,这一次是被人算计了,偏偏他还找不到敌人是谁!
三天时间,董高抛妻弃子的传闻遍传楚州,连他的发妻都满是狐疑。
纵然传闻失真,董高在外头有风流债总是真的吧?
家宅内,董高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不时疯疯癫癫地狂笑。
声名狼藉了,就算再诋毁义军也没人肯信,之前来笼络的人再也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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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二堂,盘孝忠引着一名豪强拜见秋剑眉。
“使君,这就是盐一府校尉贾不假,山阳县平桥里人氏,这几天的响动就是他弄出来的。”
秋剑眉看着外貌憨厚老实的贾不假,有些怀疑,这种阴损手段真是贾不假的手笔?
贾不假憨笑拱手:“使君不知道下面的龌龊勾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是常有的事,小校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秋剑眉点头:“你从哪里找到那么几个人物?”
贾不假微笑:“乡里之间总会比一比社火,里头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妆容、扮相是可以改变的,扮美不一定能行,扮丑还不手到擒来么?
跟董高到贾记酒肆的儒生们不知道莲花落有猫腻?
得了呗,谁都没那么纯洁,稍稍了解董高过往的人当然知道他被泼脏水了,可那又怎么样?
只要脏水不泼到自己身上,那就是上好的谈资,谁管他董高冤不冤。
传闻在楚州风行,也少不了当日聚会儒生的推波助澜。
秋剑眉点头:“干得不错!平桥里那头,本官会让人稍稍放松一些。”
她的意思很简单,不会有人追究贾记酒肆的牛肉来源。
盘孝忠压低了声音:“使君,下官觉得,贾不假这一手搅浑水的本事,放在盐一府可惜了。”
秋剑眉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破格举荐贾不假进都督府呗。
盘孝忠自己也有资格举荐,却不如秋剑眉举荐来得可靠。
毕竟,枕头风比什么风都厉害啊!
“本官会向都督府举荐,但不敢保证结果。”
秋剑眉说得很谨慎,不敢大包大揽。
贾不假却不胜欢喜。
刺史、将军夫人开口,将军一般不会拒绝。
安平听到贾不假的手段,竖起大拇指:“别出一格,可愿为都督府士曹参军?”
贾不假大喜:“下官贾不假,愿为都督效死,愿为都督府效绵薄之力!”
士曹管津桥、舟车、百工、舍宅规格等事务,官私采矿都归士曹管。
这个位置,本地人来坐相对便利些。
在楚州,水网密布,津桥这个职责更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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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府、盐一府、盐二府沿着楚州与扬州边界一字排开,舒武渊等人咋咋呼呼地轮番教导。
“笨死你算了!白白那么大力气,一个左手平棱锏都耍不了!”
好为人师的舒武渊忍不住骂了几句。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适合耍锏的,偏偏左手不够灵活,就气人!
挨骂的大个子也不恼,憨笑着看向舒武渊。
军中就这样,骂两句根本不是事,着急了上官还会踹上几脚。
“看着,挥锏砸开对方的枪,错马时全力抽他甲上,要是能控制着让锏脱手伤人,就算大成了!”
舒武渊耐着性子再教了一遍,踮着脚尖拍了拍大个子的肩头。
他还要奔赴下一个越骑言传身教,跟大个子的交集,也许就这一次。
大个子收起笑容,一字一句地开口:“上官请记住,我叫周大成!待我锏法大成,名声一定能传到上官耳中!”
舒武渊深深吸了口气:“我,甲府越骑校尉舒武渊,等待你扬名!”
相对而言,步兵团的操练就比较枯燥无味,仿佛永无止境的出枪、挥刀,身上还要背四十斤重的步兵甲。
“布阵、扎营、行军、游奕、地听,这些是辅助手段,对步兵团来说,令行禁止、悍不畏、体格出众才是根本。”
“慈不掌兵,别说步兵已经很累了,比起徐州丁府的陌刀手,他们已经很轻松了。”
在陌刀手面前,其余兵种真没资格喊累。
更要命的是,陌刀手一战之后,半数幸存者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有心理上的。
就算杀敌时没有心理负担,过后乍一看那遍地的残尸,心理不适是难免的。
“最大的问题,还是底气不足,每天操练的负荷不够。”
甲府步兵团校尉开出了方子。
毕竟,盐府自建立起,就属于比较松散的地方武装,操练强度一直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