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蓟县城下
夜已深,周秉坐在营帐中,正准备休息。
张飞突然掀帘进来。
周秉不悦道:
“翼德,都什么时辰呢,你进来做什么?”
张飞低着头,不说话,突然噗通一声给周秉跪下了。
他虎目噙泪,低沉着嗓音愧疚道:
“俺知道错了。俺今天闯祸了。俺知道大哥生我的气,军师,您在大哥面前替我说两句话呗,俺知道,大哥他最听您的话了。哎,我今个儿咋就犯了混。俺别的不在乎,俺就怕大哥为了我的事生气,俺今天跟大哥说话,大哥都不愿理俺。俺实在太难受了,哪怕大哥他结结实实抽我几鞭子吧,我都要好受些。”
周秉耐心听他说完,反问道:
“这会儿你知道难受呢?那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张飞闷着声音答道:
“俺不该瞧不起人,俺不该如此无礼傲慢,俺不该提出要和德谋和义公比试。”
“那你说说,你这么做,会给你大哥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张飞摸着脑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秉干脆替他说了:
“你大哥家底薄,名望小,渴望义士投奔如久旱盼甘霖,你倒好,今天你莽撞行事,差点将两员猛将拒之门外。也是人家气量大,最终选择不和你计较,否则你大哥今天就要痛失两位人才,他能不埋怨你?你大哥立志匡扶汉室,自然希望有更多的义士豪杰来帮他,在这世上,要成就一番事业,光靠匹夫之勇是绝难成功的。”
“今天你倒好,自作主张,硬要和人比试,无礼至极。考校人才?考校人才是你的分内之事?就算要考校人才也不是你这么个方法?要把人先恭恭敬敬地请进来,到了真要授予职位,安排任务的时候,再考察别人的能力适不适合,才是正论。”
张飞用力点点头,认同道:
“俺懂了。俺真知道错在哪儿了?军师,您就在大哥面前帮俺求求情嘛。大哥他气坏了身子也不好啊。”
周秉用一根手指点在张飞额头上,愤愤道:
“你呀,你知道你大哥为何那般生气?我远远望见你和别人打起来了,便去提醒你大哥,你大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的安危,生怕你吃了人家的亏。可一搞清楚状况,发现是你主动挑的事,是你这个不省心的。是你这个做弟弟的太不成熟。他焉能不气?”
张飞都要哭出来了。
周秉心软道:
“行啦。你们兄弟的感情我还不清楚?你回去睡一觉,等明天,你大哥自然气消了。犯了错,要勇于改错。你在别的方面,性子也要磨一磨,比如说,不要轻易鞭挞士卒,不要老是酗酒。这一次揭过,下不为例。你若心中难受,便罚你十天不准饮酒。”
张飞呆呆地望着周秉。
等等,十天不饮酒,好像更难受了。
周秉不禁莞尔一笑,这黑厮,认错理屈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周秉最后说:“你且回去好好休息,过几天还要大战要打,到时候,你打得漂亮些,多搠死几个黄巾贼,你大哥自然也就高兴了。”
然后下达了逐客令。
三天后,又是一段枯燥的行军生活,自不必提。
终于,通过望远镜远远观察,已经能看见蓟县城池的轮廓了。
蓟县,城高池深,战国时期曾是燕国的都城,在幽州地区,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坚城。
只是,情况有些不妙。
整座城池,已经被黄巾军四面合围。城外,到处都是黄巾军的影子,黄巾军的营帐一排又一排,乍一看好似漫无边际。
刘备军在抵达蓟县城外三十里外的位置后,停了下来。
筑起高高的木制塔楼,作为瞭望塔。
当周秉亲自攀上瞭望塔,使用望远镜远远观察敌情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一场激烈的攻城战。
夜幕低垂,蓟县城墙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尤为坚实,但此刻它正承受着来自黄巾军的猛烈冲击。黄巾军拿着刀剑盾牌,不要命地涌向城头,蚁附而上,仅仅凭借着简易的攻城器械——云梯,完全是在拿人命去堆。
周秉摇了摇头,如此粗糙的攻城之法,实在是太不拿人命当回事了。可按照历史上的结论,守城方最终还是没有顶住。
周秉又望了望黄巾军营地,仔细数了数,粗略地估算一番,得出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
攻城的广阳黄巾军一方,人数在十二万到十五万之间。
刘备一方几个主要的将领,轮流爬上瞭望塔,用望远镜观察敌情,都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
军帐中,正在讨论军情,气氛空前凝重。
邹靖邹校尉吓得面色惨白,打退堂鼓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黄巾贼的人数太多了,我们这点儿人,勉强够人家一个零头。冲上去不是送死吗?”
刘备面色凝重。眉毛拧成一个川字,陷入了深度思考中。
张飞急吼吼道:
“这还不简单,上次咱们打程远志,是三千人对五万人,这次是一万七千人对十五万人,相对来说兵力还富裕了。这样吧,俺做先锋,去打头阵,一举灭了这伙黄巾。”
关羽无奈地看了张飞一眼,
“三弟,你急什么。账不是这么算的,上次我们打程远志部,程远志的五万人中有两万多老弱妇孺,而据今天观察,眼前的黄巾光青壮起码有八九万人。而且,和上次不同的,程远志部是行进在去攻打涿县的路上,要通过大兴山河拒马河这样的地形狭窄的地方,周围还都是密林,有地利可以凭借。这次敌人全盘踞在蓟县城下,周围地形相对开阔,能砍的树木都砍了,周围没有什么遮蔽物……算了,我就先说这么多。”
田豫、程普、韩当都是首次参加如此规模的战事,纷纷觉得敌我实力悬殊,不好打,一时也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话题,自然又落到了周秉的头上。
刘备投来期冀的目光,小心翼翼问道:
“伯庐,可有破敌良策?”
周秉皱紧眉头,苦苦思索,也没有人打扰他。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
“水火无情。敌我兵力悬殊,我军训练日浅,不耐苦战。若要破敌,非借水火之力不可。然此地,水攻是注定没有希望的,那,就只剩下火攻。此情此景,使我想起一辈古人来。”
“哪一辈古人?”众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