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何做

王永初大剌剌地坐到地上，把一块隆起的土坡留给孟烦了，一个瘸子坐在那会更舒服。

待到两个人都坐下，他拔出自己腰间的韦伯利开始往里填那一发已经击出的子弹。

“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团座大人，我们的目标什么？”

孟烦了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要去机场，目标是救人，固防。”

韦伯利的子弹顺着轨道滑进弹仓，然后“啪”一声清脆扣上。

“救谁，在哪固防？”

孟烦了还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救中国人，救百姓，救军人，救滇缅公路，救以后和曾经已死和将死之人，固防的话，在哪儿不是固防。”

王永初掏出一块抹布，开始擦他手里的爱枪。

“我跟着你，大伙跟着你不是让你一头栽到日本人家里开联欢会的，你何必带着一群残疾人打一场没人表扬的仗。”

“你不在乎军功，奖赏，那你想要啥，一个自命不凡的梦想，还是觉得天命在你，一个人能扭转战局？”

孟烦了看见对方不紧不慢，索性也开始擦自己的刺刀，上面日本人的血迹还没流干。

“咱们已经赢了两场遭遇战，这不正好证明我有昭昭天命么，一场联欢会，最后收拾现场那个人才是最惨的，咱们只要让日本人最后留下就可以了。”

王永初吹了一口气，让浮尘从枪口处离开。

“我知道您有大志向，可您也得为我们想想啊，这才第二仗，咱们那么多人打不到一百个鬼子就死了十多个，接下来呢，打一个中队，一个大队，还是一个联队？”

“你怕啦，还是你怕他们会死？”

孟烦了听到挑衅，并没有反驳，而是沉默。

“怕不怕不是嘴上喊的，可我怕他们死，从伤了这条腿，没他们我死很多次了。”

“是，您给大伙带来吃的，装备，你甚至教他们认字，跟他们天天厮混一起找那刘家老头麻烦。”

“但这不是你带着大家伙去成他人之美的借口，你知道你要干啥么，你要拿我们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孟烦了不顾他那条瘸腿站了起来，把刺刀奋力地插回刀鞘。

“为什么是我们，凭你的本事，去找个主力团当个团长不好么，非要拉着我们这群人来这缅甸，中央军那群人吃饱穿暖，虞啸卿那帮兵也不差，就看上我们，为啥？”

“都是爹生娘养，都是天地造化，我们的命就轻贱三分么？”

王永初没有说话，他把手枪放回到腰间的皮质挂带，把孟烦了按回到地上坐着。

停了很久，王永初开了口。

“我不是要带着大伙把命送缅甸，我是想让以后少点人把命送到怒江。”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怒江？”

孟烦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全线的溃败，逃的中国兵太多，他们的肉会被追着的日本人一块一块撕下来。”

“再这样溃下去，让日本人追下去，咱们会被打过怒江，怒江这样的天险，过去了再回来，丢的人命会比咱们整个团还要多，我要把咱们团钉在那个机场，卡住日本人的胸口，让他们没法分力去咬别人。”

王永初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到。

“为什么是我们，你不是爱做心理辅导么，你的连长现在需要。”

孟烦了明白了原委，情绪微微缓和。

“烦啦，那你告诉我，谁去做？”

这下，孟烦了沉默了，他的团长还在继续。

“这件事应该谁去做，杜聿明、孙立人、廖耀湘还是谁，是中央军么、是川军么、是湘军么、是东北军么？”

“是中国人？是百姓、游击队、军人、还是乞丐？”

“在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之前，我要看着么，看到日本人杀的我们人头滚滚？”

“好啦，烦啦，该干活儿了，再看下去冤死鬼半夜会让你睡不着觉的。”

王永初朝部队聚集地走去。

“我向你保证，咱们不会死在那，不会没意义的死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