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基本形成
“治未病”一词首见于《黄帝内经》(简称《内经》),是其载述的重要的防治思想。《素问·四气调神大论》曰:“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从正反两方面强调了治未病的重要性,告诫医生和患者,不仅要有效治疗疾病,更应重视防患于未然,即“未病先防”。《内经》还强调治病过程中要注意防微杜渐,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经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又如《灵枢·玉版》还以战争和痈疽的发生为例,解释为何要治未病:“故两军相当,旗帜相望,白刃陈于中野者,此非一日之谋也;能使其民,令行禁止,士卒无白刃之难者,非一日之教也,须臾之得也。夫至使身被痈疽之病,脓血之聚者,不亦离道远乎?夫痈疽之生,脓血之成也,不从天下,不从地出,积微之所生也,故圣人自治于未有形也,愚者遭其已成也。”战争的形成、兵民的教化及痈疽的产生、脓血的积聚,都有一个积微至著的量变过程,循道的圣人在痈疽尚未形成之时就加以治疗,而离道的愚者则遭其已成之害。所以《素问·八正神明论》说:“上工治其萌芽……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败。”即“既病防变”。未病先防和既病防变,体现了中医防重于治的观点,亦是防治疾病所必须遵循的基本原则。这一治疗原则,生动体现了先秦汉初朴素辩证法的精华,是古代辩证法在医学领域里成功的运用。《内经》中出现治未病一词的,还有两篇。一是《素问·刺热》所述:“病虽未发,见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此处所谓“未发”,实际上是已经有先兆小疾存在,即疾病早期症状较少且又较轻的阶段,类似于唐代孙思邈所说的“欲病”,在这种情况下,及时发现、早期诊治无疑起着关键性作用。二是《灵枢·逆顺》曰:“上工刺其未生者也;其次,刺其未盛者也……故曰: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此之谓也。”两篇均强调在疾病发作之先,把握时机,予以治疗,从而达到“治未病”的目的。《内经》中除上述原文明确提出“治未病”的概念外,还有一些隐含治未病思想的篇章,如《灵枢·贼风》提出的“故邪”概念,《素问·刺法论》所云“以法刺之,预可平疴”。《内经》的小金丹方“服十粒,无疫干也”,开创了药物预防之先例。《素问·刺法》云:“是故刺法有全神养真之旨也,法有修真之道,治疾也。”明确指出了针刺有保全精神、调养真气、维护机体自然状态的养生作用,而不是单一为治疗疾病而设置的。又如《素问·皮部论》曰:“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邪中之则腠理开,开则入客于络脉;留而不去,传入于经;留而不去,传入于腑,廪于肠胃……邪客于皮,则腠理开,开则邪入客于络脉;络脉满则注于经脉;经脉满则入舍于腑脏也。”《灵枢·百病始生》云:“是故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留而不去,则传舍于络脉……留而不去,传舍于经……留而不去,传舍于俞……留而不去,传舍于伏冲之脉搏……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之外、募原之间,留著于脉,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积。”指出外邪侵犯的规律是由表入里、由浅入深,故可推知在邪气侵犯的不同阶段,有已受邪而发病者,也有未受邪但将受邪者,由此提出了早期治疗的重要法则,正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云:“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
综上所论,《内经》所论“未病”有三层含义:其一为未患病的健康状态;其二为邪伏而未发病的状态;其三为疾病进程中邪气将要累及的状态。可见,《内经》的治未病方法是从实际出发,故比较全面而周到。这种经典的治未病思想,无疑对后世治未病理论的研究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