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柳心闻言，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师尊，眼眸明亮。
她懂了，师尊是在怀疑陈醉来六扇门的动机，不排除是幕后有人指使。
“说，你和陈清玄是什么关系？”
苍术的音波虽细微，却坚定有力，充斥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让人不得不顺从，乖乖说出实情。
再加上丹药的威力，两者相辅相成，构成一场似乎完美的审讯。
陈醉闭着眼，嘴唇渐渐翕动，气若游丝一般。
“他是我亲爹……”
这份答案，当然是假的。
在这危急关头，陈醉的头脑异常冷静，思忖着怎样才能完美糊弄过去。
他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回答。否则，就无法合理解释，自己为何能在八扇门作威作福，陈副门主又为何始终不辟谣，任由流言传播。
他真正的身世渊源，是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的。这个私生子，他得继续装下去。
苍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亲耳听见后，还是感到精神一震。
“你不继续在八扇门混日子，陈清玄为何要在这时候，让你进六扇门？”
陈醉心脏狠狠一抽。
尼玛，这是道送命题啊，都火烧屁股了，该怎么继续往下编？
他暗忖道:“不管怎样，我不能被他们留在总部，丧失自由。得找个借口离开金陵，名正言顺地前往大西州……”
电光火石间，他鬼使神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白天考科目二时的画面。
当时，曹正阳曾揭穿那名妓女撒谎，南北两朝严禁通商，官方贸易早已断绝，在北唐难以买到南朝的胭脂水粉。
据陈醉所知，闭关封锁的确是实情，但在遥远的大西州，暗藏着不法的走私贸易，不少人不惜铤而走险，越过那片死亡禁地，去做买卖贸易。
一念及此，他豁然开朗，胡诌道:“父亲让我出门历练……接下来，我想前往大西州……帮他经营走私生意……”
“走私生意？”苍术露出意外神色。
显然他没料到，陈清玄竟然也干贩卖走私的勾当，把手伸到了大西州那片禁地。
不过，南晋如今朝局糜乱，官员贪腐之风盛行，假公济私的勾当比比皆是，这不是新鲜事，至少，不会损害到他们六扇门的利益。
苍术放松了警惕，随口问道：“你们想走私什么货？”
他再精明奸诈，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倒地昏迷的少年，其实是装出来的，全程都在忽悠他！
“药材。”
陈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九州大陆幅员辽阔，方圆何止千万里，南北存在巨大的水土气候差异。特别是植被草木，地域分布也迥然不同。
南朝温暖湿润，草木丰茂，蕴藏着诸多名贵药材，对炼制丹药、提升修行大有裨益，在北方却是根本无法生存的绝种，有价无市。
故而，这些年来，大西州走私药材越发猖獗，很多人都盯上了这笔暴利的买卖，南晋朝廷屡禁不止。
陈醉说走私药材，合情合理。
苍术直起腰杆，至此不再怀疑，狠狠地咂了口烟，转身走向门口。
“心儿，你把他单独安置起来，不用再理会了。趁着药效未过，你快审问其他人吧！”
说罢，他扬长而去。
柳心失神片刻后，背起佯装昏迷的陈醉，来到远处的某个单间里。
将他放在床榻上，她呆呆地望着他那张熟悉的面容，眼神迷离，说不出的妩媚。
“一别两年，你成熟了不少……可我听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放荡……”
她喃喃自语着，面对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少年，极度复杂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迷恋，怀念，渴盼，以及失望，惘然，等等。
她多么希望，他能别再像以前那样，玩世不恭，整天只知贪睡泡妞，用情不专。
她心意微动，忽然意识到迷药的药效尚未退散，此时的陈醉无所不答，说的都会是真实心声。
“你心里还有柳心吗？”
陈醉顿感头大。
闹着玩呢！老子冒着巨大的风险混进来，是为了偷看密档，哪有工夫在床上陪你谈情说爱！
女人果然影响拔剑的速度！
但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又不能不回答，只好继续演下去。
“从未放下……”
算了，还是勉为其难地哄哄她吧，日后万一遇到不测，老相好还有可能会念旧情，出面帮自己一把。
柳心闻言，美眸微瞪，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对她来说，这无疑是最美丽的答案。
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幽怨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得人家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
说罢，她转身走向房间外。
她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必须趁着药效未过，赶快审问所有人。
“等你醒来，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嘟囔完这句，她欢然离开。
陈醉如释重负，终于睁开眼眸，长舒一口气。
“她的代号是相思子，刚才苍术出言点拨她，看来，早就知晓她心底对我的情意，一直念念不忘……不过，相思子这味药，名字虽好听，象征着坚贞不渝的爱情，实际却有强烈的毒性，跟人们熟知的红豆迥然不同！”
六扇门给每个密探取代号，都有其深意，比如他今夜见到的这三位。
莨菪子，苍术，相思子。
以后的江湖生涯中，不知还会碰到多少强大而难缠的密探。
但陈醉有信心，他只要看清对方的人设，根据代号所对应的药材药效，就能猜出很多关键信息，像今晚这样及时避开凶险。
时不我待，他立即起身，从纳戒里取出那件遮天斗篷，披在身上。
“陈清玄送我的遮天斗篷，能帮我完美隐身，不被任何人察觉踪迹，但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事不宜迟，我赶紧溜出去，找到储存档案的密室！”
他来到室外，趁着深沉夜色，悄悄在走廊里潜行。
久闻六扇门的鼎鼎大名，直到今夜身临其中，他才无比震撼地发现，这个天下第一密探组织，原来竟是潜藏在地下。
确切地说，是在一座无比宏大辽阔的地宫里！
怪不得，大陆的亿万众生，尤其是敌国北唐的密探们，花费无数心思，寻遍整座金陵城内外，都找不出六扇门的蛛丝马迹。
六扇门蛰伏在地底，除非掘地三尺，否则谁能找到它？
陈醉漫步在高大的走廊里，只感觉相比之下，自己的身躯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看这浩大的规模，少说得有上百个房间，我如果逐一找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发现密档室？我只有短短一个时辰，光是翻看的时间就不够！”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地搜索下去，必须想个办法，准确锁定密档室的位置。
他紧皱眉头，边走边思索着。
“我只能看清人物的设定，却看不到地理位置的设定。如今之计，我只能发挥人设的作用，既然找不到档案室，为什么不找找档案管理员？”
只要能找到档案管理员，顺藤摸瓜，自然就能找到档案室！
一念及此，陈醉立刻健步潜行，很快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正聚集在那里。
他凝眸细视，并不关心那群人在干什么，而是快速扫描出一个个人设信息。
“神机处密探，不是！神机处尊为三大处之首，是六扇门的指挥中心，负责策划和谋略各项行动，不参与具体任务的执行，跟档案也没有关系！”
“网罗处密探……这个可能是！网罗处作为情报中枢，五堂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回总部后，由他们来整理过滤，提炼出有价值的部分，存档备用。那么，档案可能也由他们来管理。”
六扇门五堂三处，各司其职，好在以前陈醉就弄清了这些门道。
“网罗处密探，这人负责往来运送存档卷宗！老子找的就是他！”
陈醉扫视一圈后，眼眸骤亮，盯着一名留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终于发现了顺藤摸瓜的希望。
只要尾随这人，应该就能找到密档室的位置。
片刻过后，人群散开，那名男子独自走向大殿的一处檐廊。
陈醉见状，急忙跟踪上去，随着他七拐八拐之后，最终来到某个偏殿门口。
那男子停下脚步，双手分别握住大门上的门环，按照某种微妙的规律，开始左右不停旋转起来。
左三圈，右三圈……
陈醉紧张至极，屏住呼吸，紧紧站在男子身后。
他很清楚，对方是在开启进入大殿的机关，而这两个门环，应该是类似于密码锁一样的门禁，只有旋转正确，才能顺利打开殿门。
而自己若想顺利潜入，就唯有抓住刹那的时机，在男人迈进大殿的电光火石之间，快速从缝隙中闪身而过！
这考验他的身手！
他暗运真气，蓄力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