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西方战阵与中式战争智慧
“朕已有打算，首先选拔一批年轻将领，派遣至西方学习火器制造与使用，其次，聘请西方教官，来我大明传授火器战术，最后，选拔精兵，装备新式火器，进行严格训练。”
孙承宗听罢，反问道：
“陛下，您所言西方火器，果真有如此神妙，值得我大明效仿？”
朱由检闻言，轻轻摇头道：
“如今，那西洋各国正在经历一场武器技术的革命。火器的使用，不仅仅是一种技术的更新，更是一种战术的变革。”
朱由检稍作停顿，续言：
“使用火器，自然也有与之相匹配的战阵。朕所了解的，就有几种独特的阵型。”
“比如那线列阵，其实与我大明的神机营战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士兵排列成长队列，前排射击，后排则随时准备补位，如此交替前进。当推进至一定距离时，便会转入白刃战，近身肉搏。”
孙承宗闻言眉头舒展，抚须笑道：
“陛下，您所提及的这线列阵，固然有其独到之处，但依草民之见，它恐怕也并非全无破绽。”
“哦？孙爱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孙承宗沉吟片刻，笑道：
“陛下，这线列阵一旦展开，虽然能够确保火枪的连续射击，实现大范围的火力覆盖，但其机动性却略显不足。且两翼相对薄弱，若遭遇敌方大股骑兵的猛攻或者侧翼受到突袭，此阵恐怕难以迅速调整应对，容易陷入被动。”
朱由检听罢孙承宗的话，心中自然明白这种战阵的劣势所在。
但他想听听这位打造宁锦防线、被誉为大明军界第一人的见解，遂装作疑惑道：
“孙爱卿对这线列阵的改进有何高见？”
孙承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成祖皇帝早就在创立神机营的时候，把这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那一千六百精骑，两千权勇队，还有那一万下营步兵，可都不是摆设，都是为了适应这战阵的变化所设。”
顿了顿，孙承宗续道：
“陛下，除了成祖皇帝，我们还可以学一学岳飞岳元帅的‘连环马’战术，那可是对抗蒙古骑兵的利器。我们大明的新军，也可以借鉴这种战术，利用火器的优势，结合骑兵的机动性，创造出一种新的战阵。”
朱由检闻言，微微一愣。
愣过之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追求西方火枪战阵的同时，却忽略了华夏数千年的战争智慧。
西方的战阵虽在现代战争中仍然适用，比如那散兵线，一直沿用至今，但并不一定适合大明的现状。
可以借鉴，但不能完全照搬。
古人已经将变革之法交给了自己，但自己却忽略了。
朱由检起身，对着孙承宗一拜，语气诚恳道：
“朕谢过孙爱卿，若非爱卿一语点醒梦中人，朕尚还沉浸于自己的构思中。”
孙承宗见朱由检突然起身，对着自己一拜，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跪下：
“陛下莫要如此，折煞草民了！草民何德何能，敢受陛下大礼？陛下乃天子，草民不敢承受如此厚爱。”
朱由检扶起孙承宗，语气诚挚：
“孙爱卿，你为大明出谋划策，朕心中感激不尽。朕之礼，乃是对你的忠心，非是折煞。”
顿了顿我，朱由检松开手感慨道：
“朕听你一言，方知朕想左了，也太急了，急的总想寻求朕认为最好的，却忽略了其实最好的办法就在朕的身边。师夷以长，再结合自身长处，将其变成最适合我大明的，才是最好的。”
孙承宗闻言，微叹一声：
“陛下变革之心并无不可，我大明不乏勇士，亦不缺有志之士。”
“朕明白你的意思，坚城利炮，却抵不过一股气，一股无可匹敌勇往直前的士气。”
孙承宗微微点头：
“陛下所言极是。我大明军士，身怀报国之心，勇猛无畏。然，如今却缺了这股士气。才使得那建奴为祸辽东。”
朱由检闻言，赞许道：
“爱卿真不愧为军中第一人，与朕所想无二。一眼便能看出问题的本质。”
“士气如虹，人人甘愿为大明拼命，那都是虚的。朕所求，只是让朕的士兵不饿肚子，不缺银子，不白白卖命，仅此而已。”
语毕，朱由检深深叹气：
“孙爱卿既提迁都，定然洞悉大明局势。朕不求中兴，只求救国于水火。”
孙承宗看着眉头紧锁的朱由检，忽然意识到这位年轻的皇帝与他过去认识的信王已经有所不同。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变化，使得这位帝王心性也随之改变。
轻叹一声后，孙承宗深深拜倒：
“陛下，草民愿为国效力。愿为陛下中兴之志鞠躬尽瘁。”
朱由检扶起孙承宗，展颜笑道：
“以后可不要再自称草民了，孙阁老。”
孙承宗闻言连忙摆手：
“臣可不敢当陛下如此称呼，实在不敢当。”
朱由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孙爱卿回去后就静候佳音吧，日后常朝上，朕会提及此事。这几天，爱卿可先帮朕整理好兵书以及军事学院的教学事宜。”
“对了，文人尊崇孔圣人，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给武臣树立一位贤圣呢？”
听到这话，孙承宗一愣，望着微笑的朱由检，恍然大悟。
陛下的意思是想效仿儒家的做法，让全天下的武人都有一个圣人在心中仰慕。
陛下的心思，孙承宗尚能揣摩一二，无非是要提升武人的地位，统一武人的思想。
经过今天的会谈，孙承宗对朱由检已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这是一位怀揣着中兴宏愿的英明君主，同时也是一个不会独断专行的明智之君。
念及此，孙承宗躬身道：
“陛下，兵圣孙武如何？”
朱由检闻言一愣，随即笑道：
“朕就说嘛，孙爱卿与朕所见略同，你所提议之人，也正是朕心中所想。如此，就定为兵圣孙武了。”
语毕，朱由检抬头望向门外的一轮弦月，缓缓道：
“今日与爱卿一番畅谈，解开了朕心中的许多郁结，时候不早了，朕就不留爱卿了。”
“对了，过几日陪朕去械造所看看，那里有个人，朕觉得爱卿你肯定会很感兴趣。”
孙承宗闻言满脸疑惑，朱由检却神秘笑道：
“他亦是朕看中之人，他日后所造之物，很有可能将会改变我大明军队的作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