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文火慢炖
虎头堡上，面对兵力几倍于自己的金兵，朱应辰说自己不慌，那是自欺欺人！
现在城中他只有两千人，其中风营林营只有八百人，剩余的都是辅助营的兵丁。
这些兵丁有些经历了几场大战，已经磨炼出来了，足以加入六营。
有的却还是懵懵懂懂。
但不管如何，朱应辰脸上却一直都没表现出什么，他是所有健勇的主心骨。
……
“副都统，北面蒲察万户出事了！”
就在迪古乃磨刀霍霍，开始试探着攻城之时，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何事？竟如此慌慌张张？”迪古乃冷目道。
“昨日，蒲察将军在苏州城外的野牛岭，遭到辽兵埋伏，身受重伤。”
十一月八日，薛瑞安调遣本部兵马，以及郑万里部、鲁铁部，在野牛谷中埋伏。
然后又让牛德满带其全部人马诱之。
蒲察见牛德满有几百之人，以为这是辽兵主力暴露，当即挥兵追击。
行至野牛谷，忽见两边杀声四起，檑木巨石滚滚而下。
同时，敌军火箭骤起，将谷地中藏有的燃火之物引燃，所有兵士顿时陷入烟火之中。
蒲察知道中了埋伏，当即带人奋力突围。
最后在金兵将士的奋力拱卫下，才堪堪逃得一条小命。不过五百将士，也只剩下一百余人，自己也身受重伤。
……
迪古乃知道蒲察无法再指挥时，只得命人将其带回，又命其副将代替统兵。
只不过人刚派出，又有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大批辽兵在苏州关外，趁着蒲察重伤，人心慌乱之时，借着夜色又袭歼了他们五百人马。
随后，辽兵又里应外合，出其不意地急袭了苏州城，苏州城丢失，所有金兵只得南撤。
北面攻守之势异也！
“苏州城丢了！”完颜迪古乃喃喃道。
这可是他们的粮道节点，里面储存的粮草虽然不多，但是没了苏州城，北面的粮草就很难运送到虎头堡下了。
当即，迪古乃只得抽调了一千人马，又派副将乌林答泰欲统领北面所有兵马。
务必将这些辽兵围歼在苏州城。
然后，他继续指挥着攻取虎头堡。
……
“轰……轰……”
砲石袭城。
金人的试探攻击，已经持续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
虎头堡上，得知薛瑞安在北面取得的战果，朱应辰大喜。
城上将士知道此消息，也是信心大振。
“切勿在乎一城得失！需及时撤出！”朱应辰又派人传信给薛瑞安。
他生怕薛瑞安在苏州城跟金兵死磕。
“轰……轰……”
迪古乃先是命七梢砲向着城堡大量投掷砲石。
然后又派出了一千兵马，分为两个部分，依次向城墙发起冲锋。
虽然粮道被阻，但迪古乃并没有慌张，还是按部就班地攻击。
他要继续慢慢将这个山上顽石熬烂，然后再一击击破！
迪古乃清楚，这虎头堡背靠大海，位居险地，将凶兵蛮，不可急战，需文火慢炖！
缓慢的攻城战持续了几天。
这一日，迪古乃接到了乌林答泰欲的战报，辽兵丢弃了苏州城，一部撤向了山中，还有一部撤向了海上。
他现在正在山中围剿这些辽兵。
得知辽人并未死守苏州城，反而也跟乌林答泰欲玩起了捉迷藏，迪古乃终于有些担忧，不复往日的淡定了。
但他也无可奈何。
只得命令乌林答泰欲小心行事，勿要中了敌人埋伏。
自己仍慢慢熬磨着这虎头堡。
……
整个十一月，两军在虎头堡和苏州城一带，打打停停，持续拉扯厮杀。
漫长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十二月。
这一天，迪古乃忽然得到信报，有二十余艘大船只突然出现在外海，然后虎头堡中的很多小船前往接应，从大船上接走了很多人手。
迪古乃前去海岸边一看，果然如此。
大船上的人影晃荡，一条条小船靠舷接过兵员，最后奋力划桨，钻进了虎头堡内部码头。
很清楚，辽兵的增援到了。
这让迪古乃非常恼火。
“副都统，这些人应该和虎头堡中的匪兵一样，都是从大宋来的。”这时候，站在一边重伤刚好的蒲察，不经意地向迪古乃说出了朱应辰的真实身份。
“什么？”迪古乃有些惊讶地看着蒲察，这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是辽兵？”
蒲察微微发愣，不敢接话。
“还有什么？”迪古乃很严厉地问道，“赶紧说！”
蒲察赶紧将所知道的其他情况尽皆说之。
知道了这伙辽兵乃是一伙宋人匪寇，盘踞于此不久，然后也才受辽国册封，迪古乃眉头紧锁。
他还以为这伙辽兵，乃是辽军精锐，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消灭。
最后打了半天，其实居然是一群大宋匪寇。
“哎！”完颜迪古乃叹了一口气。
“副都统，这伙宋匪，现在受了辽廷册封，就是辽兵。”蒲察强调道。
“那也还是宋人，而且是宋匪，我们现在的敌人是辽廷。”
“其实，这伙人有如此实力，其实末将以为，这可能是一伙宋军所扮，为的就是来辽地谋利！”蒲察又道。
“哦？”
完颜迪古乃想了想，一般的土匪，哪有如此实力，能建造这样的城池，能有如此实力？
这还真可能就是宋兵。
“不过也可能是叛逃流浪成为海匪的宋兵。”完颜迪古乃道。
随后一连几日，金兵也没有再攻城扰城。
这让城上的朱应辰有些警惕，这些金人莫非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还好，范德彦刚刚从沧州登州又给他送来了八百壮丁，虽然训练不足两月，但也能勉强拉来守城了。
这一日，朱应辰正在巡视城墙，忽然，城外一具金骑快马奔来。
然后对着城楼上疾射一箭，转身就走。
“寨主，箭上有块绢布。”
朱应辰打开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字。
仔细一看，原来是金军主帅完颜迪古乃对自己的招安信。
迪古乃许诺，只要自己归顺大金，举旗反辽，就可以领任金国军帅，统苏州之地。
朱应辰看罢，不置可否。
又找来萧安商议，萧安言说，虎头寨明投大辽，暗归大宋，若是再许大金，恐怕会被世人耻笑为三姓家奴。
到时声名尽失，不利吸引天下豪杰。
朱应辰听到“三姓家奴”，心道有理。
不过如果萧安知道辽国即将亡国，金国能连锤辽宋两国，不知还会不会这样说。
朱应辰颇为纠结。
其实，若是投靠金人，那他在靖康之变前，就可以积蓄力量，安安稳稳发大财，然后再随风而动！
但是，投靠金人，他心中颇为抵触，然后还要被冠上“三姓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