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夜空中的星星

“姐姐，我想要星星！”

……

“清晨”日光照亮整间屋子，床上的人头发披散，还抱着枕头睡得香呢。

CRh41没有太阳，但是炙炎的“永恒之光”会照亮整个CRh41。

舟舟被设置了起床时间，时间一到，它就会“睁开”它的豆豆眼，然后叫醒还在睡梦中的西乔夜。

西乔夜抬手挥了挥，和赶蚊子似的。听那些来往各宇宙位面的交涉员闲聊，“蚊子”这个生物似乎很烦人。

西乔夜艰难睁开眼，抬起右手挡着眼睛。空旷的房间内，只有如垃圾一般乱丢的书籍堆满了房间。这些是冉悠希从识字说话开始就学过的内容，现在是西乔夜拿来打发时间的……画画纸。

不是这些书不重要，而是因为太重要了所以不在乎。毕竟有维控室的修复员在，这些数据板样书籍会在上面出现“毁坏”“无效涂鸦”等情况后自动修复，恢复至原本模样。

听说这是维控室最得意的研究之一。对于一些好书的保存确实有用。

西乔夜转头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大窗，那儿能看到大半的斯律门汀。她经常坐在那里看外面的风景，然后发呆。

或是慢悠悠吃完冉悠希寄来的甜品。

看着外面的世界更迭，「耀星」已经换了好几个掌权者了，而冉悠希还未成年。

西乔夜开始走出房间，她的力量能隐去她的身形和气味，连探测器都找不到。但她也并未做什么，只是乱逛。

她尝试从书中得知“传送”的方法，但是并不好用，还很烦。不如她直接开个洞。

CRh41的夜空很美，星星满布天空。哪怕这里到处都是科技的产物也并未挡住它的任何一角。

西乔夜尝试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次她站在了一条昏暗的小巷。这里没有科技蓝灯的照明，建筑也保留泥砖搭建，可以说：这里“落后”到让人惊讶。

西乔夜抬脚走出巷子，深夜的街道还有人在来往。他们有的聚在一起，有的匆匆跑开。

西乔夜在其中断断续续听到几句话：

我们……不能懈怠……摒除……

抗争……孩子……希望……坚持下去

只有不断…………改变……

那是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话语，台下的群众大多是男子，他们高抬右手，似乎在起誓。

西乔夜出门喜欢穿轻便的衣服，她现在就穿着一条白裙子，披散的头发能碰到脚后跟。她捋了捋头发，看着那些亢奋的人。

在嘈杂声中，西乔夜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那是不同于振奋人心的声音。

西乔夜循着声音找去，昏暗的巷子，掩藏肮脏的行为。

在这个边缘落后的星球，“欺凌”不是稀罕事。西乔夜默默看着，然后给了那三个施暴者一人一脚。

那些难听的话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了。

被打得缩在垃圾桶旁的男孩还处于一个防御姿势，他的身上多处缠了绷带，额头上也缠了一根。

绷带看上去并不干净，似乎很久没换了。

西乔夜现身，她走到男孩面前，半蹲着身子，问道：“你还好吗？”

男孩悄悄挪开了手臂，模糊的视野中，那抹白色十分显眼。

就像白鸽一样白。

男孩昏死过去，西乔夜皱了眉头，起身左右看了看。她决定去街上找人帮忙。

西乔夜刚走出巷子，四五个穿着老旧制服的男人将她包围。

西乔夜看着几人，歪了歪脑袋。

这些人中，有一位手中似乎拿着传呼机。“队长，发现一个小姑娘。”

传呼机传来沙沙声，然后一个粗犷豪迈的声音就炸开了。

“一个小姑娘怎么了？我让你们巡逻是让你们看小姑娘的吗？！”

在场的无不被这声音震了几下。

西乔夜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回神后直接拉着制服其中一个就往小巷走。

原先那三个人被吓跑，但没想到又回来了。昏死的男孩又被拳打脚踢，但是那三位来的很不巧，西乔夜带来的人，在这片区域好像还挺有威慑力。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男人大喝一声，“你们三个在干什么！”

三人跑开，西乔夜上前查看男孩情况——更糟了。

男人背起男孩，对西乔夜说：“你和我一起走吧，看你的样子就不会是利尔达人。跟我回队伍接受调查，不然你在这儿会被列为危险人员。”

西乔夜疑惑地看着男人，白嫩的脸上，眼睛眨了眨，“危险”对于她来说，似乎并不存在。

但是她还是跟着男人走了。

一行人回了基地，说是基地，其实也不过几个大帐篷。

站在中央与人谈话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刚刚传呼机里的那位队长。

陪着西乔夜的男人将背上的男孩交给队里的救护员，并将西乔夜带到那个中年男人面前。

“队长，这个小姑娘就是艾克传呼机里说的那位。”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们几位了，米阿尔。”

米阿尔拍了拍西乔夜的肩，“放心，队长人很好的，就是长得凶而已。”

被称为队长的男人笑着踹了米阿尔一脚，“要你臭小子多嘴？”

米阿尔笑着跑开了，他也不过一个普通的巡逻小队队员，能和队长嬉皮笑脸也只是因为这位队长的亲和。

“小姑娘，我叫莫塔顿，你叫什么名字？”莫塔顿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和西乔夜齐平。

西乔夜垂眸思考半晌，开口道：“您好，我叫小星，星星的星。”

莫塔顿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西乔夜的脑袋。他古铜色的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深。米阿尔说他长得凶，其实不是的。

凶的，只是那刀疤的位置。

下手的人似乎是想把莫塔顿的半张脸砍掉，那条刀疤从左额角划到左眼，然后是鼻子，最后到右下颌。

如果是在技术发达的斯律门汀，这样的刀疤根本不会存在。哪怕是半张脸被砍掉，只要没死，都能恢复。

形容的有些夸张，但是“肢体再生”这个技术，几千年前就有了。

莫塔顿起身走到桌旁，他拉开椅子，对西乔夜说：“来，坐这。有些简陋，别嫌弃。”

西乔夜走过去坐了下来，对莫塔顿说了声“谢谢”。

莫塔顿坐到对面，厚重的外套披在身上，他倒了一杯水给西乔夜。

“小星，你的衣服哪怕简单，但一眼就能看出材料的细致。这是利尔达，也就是这颗星球，所有人几辈子都买不起的。”

西乔夜看着莫塔顿，她双手放在腿上，坐着乖乖的。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离开，而是坐在这接受“调查”。

莫塔顿：“孩子，你来自哪儿？”

西乔夜垂下脑袋，“不知道，姐姐去了伐杀，留我一个人。”

莫塔顿知道伐杀，那是军队的地盘。

二人聊了许多，不过都是些日常事。

“小星，”莫塔顿喊了一声，颇具铁汉柔情，“如果你无家可归，可以来这儿，利尔达欢迎新家人。”

西乔夜点点头，她开始弄不懂自己是什么状态了。

西乔夜走的时候转头看了眼莫塔顿，最后消失不见。

莫塔顿就那一瞬便明白了——这个女孩是三族中人。

回到斯律门汀的西乔夜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天都没看到小主人的舟舟飘了过来，表情哭唧唧。

“小主人下回出门可以带上舟舟的！舟舟有储存空间的！舟舟可以给小主人拿东西的！”舟舟的表情很像在叉腰，但很可惜，它就是个球——没有“手脚”。

西乔夜的脸埋在枕头里，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很快，西乔夜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在草地上，西乔夜围着冉悠希跑，后者唇角微勾，被西乔夜冲过来直接扑倒。冉悠希下意识护住西乔夜，二人倒在了草地上。冉悠希早晨给西乔夜梳理头发，现在变得凌乱，麻花辫尾还有几根草挂着。

西乔夜像一只小狗，拿脸蹭了蹭冉悠希的脸。不过空弦没有狗，只有猎犬型机械，那种东西可一点也不可爱。

冉悠希拍拍西乔夜的背，二人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风吹来的时候最舒服。

这时候，二人不过凡者七八岁样子。

西乔夜抬起手试图“抓”到星星，但张开手却什么都没有。

“姐姐，星星是什么呀？”

冉悠希想了想说：“或许——是家吧。”

西乔夜翻了个身趴着，“家？那斯律门汀是我和姐姐的家吗？”

冉悠希盯着星空发呆：是吗？或许吧。

冉悠希伸手摸摸西乔夜的脑袋，“不知道，但是有小夜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她笑了笑，趁机掐了西乔夜的小脸。

西乔夜撅起嘴，脸要被掐肥了。

“姐姐，我想要星星。”她一指星空，那些“闪烁”的星星似乎在回应。

冉悠希说：“小夜，我看书上写，在宇宙某个地方，那里的居民有一种说法，在你的亲人和爱人死后，他们会升上天空，成为一颗星星，一直陪着你。”

西乔夜：“哇——”

冉悠希转头笑着看西乔夜，后者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冉悠希知道西乔夜肯定没想过自己的回答和她问的问题一点关系都没有。

冉悠希偷笑，接着忽悠，“但是这种说法并不切实，凡者有‘轮回’之说，但唯一能证明人死有灵的，只有那星海水里的游鱼。”

西乔夜撑起身子，摇摇头说：“不懂。”

冉悠希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人死不能变成星星，因为星星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看不到你的。”

西乔夜抱住冉悠希，“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冉悠希也抱住西乔夜，点点头，说：“不分开。”

夜晚的斯律门汀依旧灯火通明，熟睡的西乔夜低声呢喃：不……分……开……

利尔达只是边缘星球之一，这里的人似乎在「抗争」，为了什么。

西乔夜醒后再次来到利尔达，这里亦如昨日般落后。CRh41的繁华没有延续到这。

西乔夜今日直接走在了大街上，过往的行人纷纷转头看向她。西乔夜并没有看到奇怪的眼神，那些人只是不自觉低下头。

西乔夜找到莫塔顿，她这回带舟舟了。

莫塔顿正准备去巡逻，看到西乔夜的时候还有些震惊。

“小星？”莫塔顿还有些不确定，看清后招呼西乔夜一起走。

“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莫塔顿笑了笑，长满茧子的大手轻拍了几下西乔夜的脑袋。

西乔夜摇摇头，“想姐姐……”

莫塔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带着西乔夜在巡逻点走动，期间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莫塔顿发现西乔夜看到人群的时候会“消失”，等走到空旷的地方又会现身。

莫塔顿想了想，他带着西乔夜来到利尔达最美的地方——希望花园。

西乔夜看到这里景色后眼睛一亮，没忍住“哇”了一声。

莫塔顿脸上带了些自豪，“这儿是希望花园，是利尔达南区居民共同建造的。”

西乔夜凑近了看，好多花朵她都没看到过。莫塔顿在一旁给她介绍，在介绍到花园中央的蓝色小花的时候，莫塔顿的语气中带着温柔和耐心。

西乔夜看了眼小巧的花，问莫塔顿道：“莫叔叔，这是什么花呀？”

即使西乔夜比莫塔顿大，但是就长相，西乔夜喊叔叔一点不犹豫。

莫塔顿轻声道：“这是勿忘我，是我夫人种的。它寓意永恒的爱，是我夫人最喜欢的花。”

这座花园是利尔达的夫人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在繁忙闲余来这小坐一会儿，看着自己新手种下的花健康成长，是放松的一种方式。

但是夫人们不会坐太久，因为利尔达不是能让人放松的地方。利尔达随时可能脱离轨迹，或者随时可能被炸毁。

莫塔顿带着西乔夜来到花园中央，大树上绑着一个粗糙的秋千，莫塔顿让后者坐上去试试。

斯律门汀不会有这种东西，科技的发达让很多东西变得“冷漠”。沉闷的颜色，按部就班的“人”，无所事事的她。

“抓稳喽！”莫塔顿喊了一声，吓得西乔夜紧紧抓着绳子。

她确定自己被吓着了，但是秋千摆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离天空更近了一步，柔风在此时吹来，花儿摇头晃脑，随她一同向天去。

莫塔顿看着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女儿，他不自觉笑了。

西乔夜荡了一会儿，在秋千停在半空中时突然松手。莫塔顿吓了一跳，想要伸手去接她。西乔夜在空中转了一圈，轻轻落地，顺手压下裙子。

莫塔顿一拍她脑袋，“怎么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

西乔夜垂着脑袋，问道：“你们就不怀疑我是什么危险人物吗？”

莫塔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可能是三族的人。”

西乔夜猛地抬头，“那你！……”

莫塔顿勾了勾唇角，无奈地说：“孩子，我知道你是长生者，还拥有特殊能力。我没有防备你是我在赌，因为你昨日离开后，利尔达依旧平静。”

曾经的利尔达……危机四伏，只是普通的炮弹就足以毁一个城。如果，如果不是利尔达还有可榨取的资源，可能这颗边缘星球早已成了历史掩盖下的尘埃。

西乔夜摇摇头，抬头问：“为什么会想抗争？”

莫塔顿轻拍了两下西乔夜的脑袋，开口道出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