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因由
凌厉的锋芒让康明心头隐隐作痛，不由得骇然。
它真的“死”了吗？
康明不由得对此产生怀疑。
这种程度的枪意，康明甚至怀疑自己都没有时间拿出破界石，就会被其当场钉死。
下一刻，周围的法阵就将他立刻拉回去。
不过康明很清楚，那柄断枪并没有主动攻击他，否则这些法阵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你做了什么吗？”宗主不由得问，“这段时间里我们仔仔细细的研究过它，但最终都没有很好的办法使用。”
康明摇摇头，随后回答：“它应该没有想要攻击我，我想要再尝试一下。”
宗主严肃的讲：“你要想清楚了，那原本是一件绝对高于元婴层次的灵器，一旦骤然发难，没有人能够救下你。”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宗主沉默片刻，最终叹息一声：“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会阻拦你。”
康明点点头，随后再次走出法阵的防护。
这一刻，那让他心头发毛的锋锐之感再次浮现，并且康明这一次还发觉到隐约中有一道视线在凝视自己。
康明伸出那只沉睡着神器的手。
顿时，那锋锐的力量愈发强烈，康明的身体也似乎能察觉到被切开的刺痛。
他深深呼吸一次，随后迈出一步。
刹那间，康明全身的灵能尽数被神器所吸纳，它们瞬间而集中在一点，以至于闪耀的生命之光和跳跃的雷电都在这一刻被硬生生捏在一块。
这块质量尤其高的力量让康明不由得心惊胆战，而周围的法阵也顿时对他敬而远之，看上去似乎是将他也识别为极其危险的事物。
宗主的手已经放在法阵之上，如果事不可为，他会立刻出手将康明拉开。
倒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让他不要在这里爆炸，万一引发那杆长枪也一起爆了，说不得整个偌大的碧幽岛都会完蛋。
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同意康明接触这东西，但现在也已经无法后悔，现如今已经来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状态。
如果可以，康明很想要把那凝缩起来的杂糅能量给甩出手掌，他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给黏上了。
针尖对麦芒，这是一个十分脆弱的平衡，康明很怀疑，自己只要有稍微的不小心，自己的那只手就会炸开，而随之而来引发的结果，是康明无法预测的。
好在只是一个呼吸间，这凝缩的能量也尽数被神器所吸收。
瞬间，来自断裂长枪的锋芒毕露悄然消失，它似乎再度回到了原本那种平平无奇的状态。
在一旁警惕的宗主也不由得松开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炸。”
康明试探性的迈出一步，又一步。
超越天灵级的东西，似乎都有了那种能够隐晦自身存在的力量，它像是一个法则。
康明只能一点点的试探。
好在，对方似乎真的就这么再度沉寂下去。
他来到了断裂长枪的身前。
上次匆匆一瞥，康明没有看得仔细，即便是有了它的设计图和建模，那也只是虚构的，而并非是它真正铸造出来的结果。
康明仔仔细细的感受着这杆长枪，他并没有发现这杆长枪与自己那柄神器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它们的每个纹理的位置、形状、大小都是一模一样。
可他可以轻易的看出二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特质，被自己识别到而不自知。
“你们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康明心底喃喃不止。
随后他伸出那只寄宿着神器的手，遇事不决，摸一摸总是没错的。
反正他这个状态不会真的死。
康明壮着胆子，同时也随时准备好捏碎破界石。
这一刻，在外面的宗主和妙剑仙子都不由得死死盯着接触的瞬间。
在康明的指尖触碰到枪尖的刹那，一道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
一个孤独的身影沐浴在无数的灰尘之中，同时其身上有着惊人的灵能，无法看得清楚，只能瞧出一个人形。
而那无数的灰尘正在朝着一个巨大的空洞飞去。
康明朝着灰尘的来源看去，只见那无数纷飞事物的来源竟是一整个已经破碎的城市，它已经被彻底的摧毁，到处皆是断壁残垣，显示着此处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但康明还是从那碎得不成样子的残骸中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那是临川的浮空环，其中那枯萎的庞大巨树还在勉强的挣扎，赫然是天之树·擎天。
康明身体中的星月灵树立刻就带给他相关的记忆。
临川...毁灭了？
康明抬起头，瞧向那巨大的空洞，随后他便瞪大双眼。
扭曲的光线、不可言说的知识，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就朝着他的脑海中涌来。
“星，星空之界！”
星空之门怎么会这么大？康明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个空洞。
难道是王级的战斗再次出现，直接摧毁了临川？
可星空之门大开，还开得那么大又是怎么一回事？
渐渐地，康明再次有了一种扭曲光线逐渐乖巧的感觉，上一次他就能逐渐适应星空之界的环境，并且看到苏琳云那怪蛇的奇异模样。
这一次，在那疯狂的扭曲之中，康明隐隐约约捕捉到了其中的场景。
但在他看到那副场景的瞬间，顿时呆滞。
那是一座倒立过来的临川市，康明耳边的知识之声越来越清晰。
那是临川市无数人的交谈，那是整个临川市事无巨细的影像，在他看清楚的瞬间，万万兆的信息汹涌的冲向他的大脑。
“啊啊啊啊啊啊！！！！”
撕裂和刺痛瞬间摧毁了康明的识别能力，他的大脑立刻宕机，陷入短暂的昏厥。
良久，康明才缓缓的睁开双眼，昏暗的世界也一点点亮起。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也逐渐从朦胧变得清晰。
“康明！康明！”妙剑仙子在呼喊他。
康明打了个颤，他立刻清醒过来，随后下意识的问：“我昏了多久？”
“就五个呼吸。”她舒缓出一口气，“你刚才抱着脑袋惨叫，随后就一头栽倒在地。”
“发生了什么？”宗主立刻询问道。
康明沉思片刻，他努力的从那段被无数知识袭击而冲垮的记忆中取出自己记下的部分。
“算是...过去的一段末日记忆吧。”康明勉强的露出一丝微笑。
那也确确实实算得上是一场末日。
这个梦境中的断裂长枪却蕴藏一段临川的影像，似乎正应证了这里是未来。
倘若如此...
康明心底一沉。
“临川毁灭了，先是在战斗中被摧毁，随后尽数被星空之界所吞噬。”康明幽幽的想着，“那么生存在临川的几百万人口呢？”
他不太敢想。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只有尽数死亡这一条路。
那么，自己呢？
他也在临川，临川毁灭是什么时候？
康明想起在秘境中的遭遇，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难道就是这次？”
他回忆起那沐浴在无数灰烬中的身影，以及彻底破碎的城市。
上一次，还是十六年前“光潮事件”的岚州，如今竟是要再一次复刻。
在秘境中自己失去了相关的记忆，但现在的他再次细细想来，一条完整的脉络就顺利的被整理出来。
只要进入秘境并且知道“光潮事件”，几乎都可以轻易的推论出那幕后之人的目的。
不，康明可以确定，那绝对是一只虫族，即上一次从围剿之中逃脱，并且摧毁了大半个岚州的那个虫族。
它想要复刻“光潮”，虽然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但最终目的绝对不是仅仅在秘境里面复刻，它要的是一次货真价实的“光潮”。
南联自然不会配合它，那么它只能自己来制造，让那段历史真正的降临。
这种人工制造的秘境并不完全的真实，但有一些，确确实实是存在在现实中的。
回想起那偌大的星空之界，其大抵是借助星空之界，完成对秘境历史片段的炼假成真。
这是无比疯狂而充满想象力的方法。
但身为曾经去过星空之界的人，康明很怀疑它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后手，毕竟世界上应该只有极限者那个层次，才敢于打开如此庞大的星空之门，甚至于会进入其中。
当然，也有人可以在没有成就王级之前就能够离开星空之界。
譬如苏琳云，不过她的那个力量来源很古怪，怪蛇的力量非常特殊，先前碰到的邓无行，康明在他身上就看到了对于风属性的绝对控制，对方应该还兼有对水的绝对控制。
并且在其身上，康明看到了圣血到灵根的转变。
除非那个虫族也有类似的力量。
看着康明陷入长久的沉默，宗主和妙剑仙子一时间也没有急着询问什么。
这毕竟是个从遗迹中苏醒的古人，一时间的触景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良久，康明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站起身子，朝着宗主鞠了一躬：“多谢。”
“没什么，这只是我们交易中的定金，如果你不想说看到了什么，我们也不会追问，毕竟我碧幽岛对过去并不感到好奇。”
康明觉得这个世界的人果然古板，见到先进的、优秀的事物，从来不想着借鉴和进步，而是任由其发展，只是自顾自的修炼。
说一声朽木不可雕也，算是十分恰当了。
而宗主似乎察觉到了康明的想法，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万物的存在，都有其道理，我和你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仔细的去思量。”
妙剑仙子这时也回过神来，她那不苟言笑的冰冷面容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似乎是相当习以为常。
他默默跟着宗主离开这个布满法阵的房间。
“我们这个文明并不是从零开始的，末日虽然毁灭了所有，但仍然有人存活下来，于是重新建立起了新的文明。”宗主一边走，一边侃侃道来。
“不过嘛，那个新出生的文明刚出现不久，洪水就再度拍来，随即便覆灭了，不过这一次，倒不是所有人都被扑灭，很多人都从洪水中活了下来。”
“这些新的人类还记得那新建立起的文明，虽然他们已经完全和之前那个文明没有关系了，但仍然崇尚那更加高级的形态，于是他们依靠记忆，再度迅速的重建。”
“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和那些新人类也完全一致，人类就是会天生向往美好的东西，可除了那些，人类更希望能保存自己的生命。”
“在一次又一次洪水袭来的过程中，我们逐渐明白了，这方天地应该是不太喜欢我们研究那些东西，如果超过了界限，也就是上一个文明那个程度，天地就会降下惩戒，虽然不明白道理，但最基本的总结经验我们还是知道的。”
“越先进，死的越快，结果就是这个结果。”
宗主如此说罢，脸上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你不太相信，但很多事情都记录在古籍中，那都是事实。”
康明听到这一席话，不由得沉默下来。
紧接着，他问：“如果人类能战胜末日呢？”
宗主不由得笑了一声，随后问：“如果有人打了你一巴掌，而那个人又很弱小，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狐疑片刻，然后狠狠地揍对方一顿。
康明再度沉默，随后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便跟随妙剑仙子离开。
“我知道，你们这些上一个发达文明的人醒来后总会有那种重新建立的想法，但说实在的，那样只会死得更快，而且还不会影响到那些不去这么做的人。”
“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你足够强大，或许就可以超脱这个世界，不受规则的制约。”
康明看向她：“这应该就是真正的自由了吧。”
“是啊，据说曾经有一位伟大的修士，他在结元婴后成就化身，最后羽化飞升，想来是获得了大自在，这也是吾辈一直想要追求的。”
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从遗迹中苏醒的人，妙剑仙子不由得多说了一些事情。
“末日，天地吗？”康明回忆起现实中历史，在天地间没有什么特殊力量之前，人类已经来到了现代，之后就出现了大规模的“瘟疫”，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结果直接被虫族给团灭。
如今，虫族也被击垮，人类再度建立文明。
“临川的毁灭，会是末日来临的号角吗？”
看到梦境位面历史的康明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地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