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简史:米塞斯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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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二

米塞斯的四次陈述

根据这本小册子,米塞斯分别在1929年、1940年、1962年和1969年,以不同的心情全面或重点地陈述奥地利学派经济学(以下简称“奥派”)。

1929年的奥派正处于辉煌鼎盛时期,米塞斯(非正式地)在维也纳以奥派的代表人物在创始人门格尔的纪念日,以《卡尔·门格尔和奥地利经济学派》为题演讲,追述门格尔创建奥派的过程。此时的米塞斯正处于事业巅峰。在演讲中,他对奥派的未来充满愿景,“尽管历史学派的追随者们仍在一路唱着终结边际效用理论的老歌,但是我们不可避免地意识到,奥地利学派的理念和思想已经越来越深刻地影响了今天所有年轻经济学家的论文,甚至在德意志帝国也是如此。门格尔和朋友们的工作已经成为所有现代经济学的基础”。

第二次陈述的时间是在米塞斯颠沛流离时期的1940年。米塞斯这时接近60岁,刚流亡到美国,以两年的时间写了一本不打算在生前出版的《米塞斯回忆录》(1978年才出版,以下简称《回忆录》)。面对当时令人伤痛的世界局势,他愤怒地指责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欧陆和奥派学者的思想堕落,毫不留情地批评和鄙薄他们的肤浅和愚蠢,更嘲讽地写下:“经过长达五年时间的有效抵抗,在遭到所有人的遗弃之后,弱小的奥地利才最后屈服。整个世界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现在希特勒终于心满意足了;现在他会和平地对待其他国家了。”不过,他并未因此气馁,尽管美国社会的思想氛围不如他的预期,但美国仍是一块可以重新开始的希望之地。于是,他写下了一段激励自己也令奥派后世学者动容的名言:“面对不可避免的巨大灾难,人们将会怎样生活?这是一个关乎性情的问题。我……选择了维吉尔的一句诗作为我的座右铭——不要向邪恶低头,鼓起更大的勇气,继续与之对抗……我愿意去做一个经济学家所能做的任何事情。对于我所认为的正确事情,我将乐此不疲地反复陈述。”

米塞斯的第三次陈述发生在1962年。米塞斯以满怀感恩之心,以演讲方式向纽约大学的师生陈述奥派对传承自由主义的坚持。当时,“听众席中,坐着时任芝加哥大学社会思想委员会的社会和道德科学教授哈耶克”。这时,他和哈耶克已分别完成从主观论和文化演化论将奥派理论拓展成完整的理论体系,而奥派捍卫的自由主义也开始在美国盛行。他说道:“让人感慨万千的是,我的这些学生于20世纪20年代在奥地利的各个大学学习,并立志走上一条科学研究的道路……那时,他们并不知道奥地利会在1938年被纳粹德国吞并,他们中的许多人不得不在外国寻求教职,特别是在这里(在美国),而且,他们也将在这里找到远比奥地利更加宽广的活动领域。”

米塞斯的第四次陈述是以单独的小册子发行的,时间发生在1969年。这时的他已经是88岁的高龄老人,但也在同年获得美国经济学会杰出会员的荣誉。他以相当平稳的语气述说他亲身所见和经历的奥派发展过程,并将人类未来寄望于奥派后世学者。他写道:“每一代新人都能在其祖先所成就的事业上有所建树。因此,人类正处于向更令人满意的时代不断前进的前夕。稳步前进是人的天性使然。为失去所谓美妙黄金时代的乐园哀鸣无济于事。理想的社会状态就在我们眼前,而不在我们身后。”四年后,米塞斯辞世。次年(也就是1974年),奥派学者聚集在美国佛蒙特州举办纪念他的会议,并掀开了奥派新一章的复苏时期。

这本书并不是以上述编年史的方式来编排米塞斯这四次陈述的内容的,而是以1969年的完整自述作为主体,然后补以1929年和1962年的两次演讲,并节选他的《回忆录》中的三个章节。确实,这既相当贴合,也经过深思熟虑的安排,让我们既能有条理又能深刻地理解米塞斯是怎么看奥派的。

我们从这四次陈述也可以理解到,米塞斯一直以整个生命捍卫自由主义和完善奥派理论,直到快耗尽一生精力之际,才为了传承而写下1969年的小册子。至于1929年和1962年的两次演讲,从其短小篇幅和单一重点即可理解那只是他在学术工作中的活动需要,而1940年的《回忆录》更像是他不希望在有生之年被公开的日记型纪事。由此可知,这些内容虽然有利于我们认识米塞斯视角下的奥派,却不是全部的奥派简史。因此,在以下的篇幅中,我将补上两个部分:一为较为系统的奥派历史简述,二为米塞斯在这四次讲述中极为看重的两件事(一是在对抗邪恶时的坚持,二是传承自由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