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阅读(“青铜绪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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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荪:“资深读者”

文|冯杰

孙荪

原名孙广举,1943年生于河南永城。评论家。首任河南省文学院院长、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著有评论集《让艺术的精灵腾飞》《风中之树》,散文集《生存的诗意》《鸟情》《瞬间解读》等多部。

孙荪先生是资深作家、评论家、学者,更是一位勤奋的“资深读者”。而阅读又“先于”“大于”前三者,有了阅读,其他才有可能。几十年来,我们看到一位在中原学界执灯照书、瀚海探宝的形象。

有阅读才有著述。

仅以《中原文化大典》为例,这是一套被学术界叹为观止的皇皇巨著,是中原文化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集大成之作,在中原出版史上具有文化坐标意义。

这套大书力图总结概括三千年中原文化乃至中华文化,上起远古,下迄清末,分《总论》《学术思想典》《文学艺术典》《科学技术典》《民俗典》《教育典》《文物典》《人物典》《著述典》《大事记》十个分典,四万多张图片,两千多万字,五十六卷,向世人展示了广博宏富的中原文化全景;融翔实的历史资料和前沿学术成果于一体,具有内容的集成性和科学性,学术的权威性和经典性,是研究和了解中原文化乃至中华文化的重要工具书,成为在河南目前难以超越的文化典籍。

大典编纂前后用了十五年时间,省内外三百位学者参与,孙荪先生开始时出任文学艺术典六卷主编,后来出任大典执行总主编,前后将近十年时间,玉成此盛事。

孙荪先生深知总主编任务艰巨,自己的学养难以胜任,只有读书可以补救,但同时也意识到这是读书提升的难得机会。在编撰过程中研读或浏览了大量典籍。撰写了大典总序言后,孙荪先生说,现在称自己是中原学人,算是有点底气了。

广博阅读同时丰富了孙荪先生的著述,他说过,自己的创作与其读书都有不解之缘。仅从下面挑选的几项学术成果里,就可以粗略看出来:

1990年前后,他组织策划主编了“中国人的奥秘丛书”十种:《论中国人现象》《中国人的性爱与婚姻》《酒文化中的中国人》《中国武术与武林气质》《中国人的人生之道》《中国人的养生之道》《中国人的饮食奥秘》《中国人的处世艺术》《面子 · 人情 · 关系网》《神秘文化与中国人》,揭示和概括了中国人生存状态文化特征和心理密码。为加深认识文学是人学积累了更丰厚的学术背景。

1995年,他和另外两位同人主编“朋友丛书”,集中展示了十二位文学豫军当代散文创作成果。

1996年,他任执行总主编的十卷本《河南新文学大系》出版,汇集了1917年到1990年自五四新文化之后河南作家作品,兼顾风格、流派、社团的广泛性代表性,是具有当代意识、史家眼光与全景意识的文学集成。

他后来于20世纪末写成的长篇专论《文学豫军论》,则是孙荪先生长期阅读河南几代作家作品的理论总结。

2000年后,为了展示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集中反映中原文学三千年历史和发展面貌,他主编《图说河南文学史》上下卷,并策划组织完成河南文学史大型展览,成为“立体和文字的珠联璧合”。

2002年,数易其稿的李準评传《风中之树——对一个杰出作家的探访》出版,通过全面阅读作家李準一生,把一位当代作家作为一种文学标本,借以描述、反思时代的文艺思潮和经验教训,对当代文学有着启发作用和借鉴意义。


孙荪先生并不是像自嘲说的一生“徒以读耳”(《聊斋志异》句),他自己最喜欢书写庄子那一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或如其另外的戏语:“我生也有幸,有万卷书可读,有万里路可行。”让读书的境界别开生面。

他对古人所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做出自己的解读:两者都是读书,读万卷书是“读有字的人文之书”,行万里路是“读无字的天地之书”。

他是这么说也是这样做的。几十年里,他把行万里路作为阅读自然和与古人深度对话的好机会。多年来,他利用采风及探亲机会,两上长江,四上黄河,游珠江、松花江,观钱塘潮,冲浪北戴河,健登庐山、泰山、嵩山、太行山、伏牛山、大别山,远游新疆、内蒙古、云南乃至欧美日韩东南亚等地。凡是留下足迹的地方,几乎都留下文章。

20世纪90年代初,《人民日报》发表他写张家界的散文《相见恨晚》,文中抒写对山水自然生态的情怀,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20世纪末,他和另外两个作家考察黄河,撰稿中央电视台八集人文生态专题片《重读大黄河》。他自己尽管谦称是“书生之见”,实际较早地以生态伦理观念表达了系统阅读并实地考察黄河全流域的见闻感受,其中治理建言,现在看仍不乏超前中肯之论。

孙荪先生的阅读生涯,既有“畅读”也有“苦读”,既是“渐读”也是“顿读”。他常说,阅读要从“字缝里”去读书并加以受用,像歌德说过的“经验丰富的人,读书用两只眼睛,一只看到纸面上的话,另一只看到纸的背面”。他从外国名著阅读中,读到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的一句话,“偶然是世上最伟大的小说家:若要文思不竭,只要研究偶然就行”,深受启发,结合自己阅读几十部中外古今名著的体会,写下长篇论文《论偶然在创作中的作用》,对“偶然”在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规律性进行阐释,此文获得了文坛和学界好评,让作家和评论家受益匪浅,如醍醐灌顶。

他把读书做到了“出走”和“返回”,返回读书是书斋里的读书写书,是“阅读内心”,出走的读书是“阅读造化”感受自然,从而达到“天、人、书”的合一。

孙荪先生曾书过一联“拥书权拜小诸侯,挥毫聊封大将军”,他说搬了多次家,自己最看重的则是书房,那是作家另一种栖息地,每到一处,书房扩张充实的是书:自己的书,朋友送的书,出版社的书,选购的书。也有遗憾,他说对于一个读书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做读书之外的事情,时间总是不够用,在时间上自己永远是“穷人”。

读书伴随他的经历,无论青年时代负笈求学时阅读大量古今中外经典,还是后来戏称为中原“文化祭酒”的角色,找到了读书是进入文化最重要的桥梁,读书是人生最大的享受,才奠定日益丰厚的学术根基,印证了他说过的要想成为一个扎实的作者,首先要做一位优秀的读者。

七十岁以后因眼疾不能大量阅读,转而涉猎书法,依然当成另一种阅读。八十岁之前,先后有《孙荪墨迹风景》《秋高气爽——孙荪墨迹风景》《生态•心态——孙荪书百联集》问世。他最推崇苏东坡的“退笔成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认为书法之秘正是其与阅读共生共长,字靠书养才能墨海畅游。只有读书才有如坐春风之快意,才可能体悟到孟子所说“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

从孙荪先生的阅读生涯里,我感受到一位中原学人如何阅读人生、阅读自然的那种“博阅读”“广阅读”“大阅读”。

社会上把孙荪先生称为是集“学者、作者、书者”于一身,他更喜欢把自己定位成一位“尚博求专”的“资深读者”。

今年的世界读书日,孙荪先生家乡有个读书会邀请他讲读书经验。他以文代讲,写下《读书三题》:“读书好,好读书,读好书。”道尽他几十年对读书的感悟。

他说,读书首先能使人“长本事”,同时“长精神”。

中华民族很早就提倡读书,如孔子、老子、孟子诸子先哲。

读书可分两种:一种是实用性的读书,为了完成学业、工作;二是为人的精神上的整体性的全面成长而读书。

中国古来就有“以文化国”“以文安邦”“文韬武略”“文治武功”的理念,重视文化是中华民族可持续性发展的基本经验。就个体来说,又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人才培养的目标。读书上升为人类进步的基本方式,文明因文化而快进,文化因阅读而快进,一个人和一个民族也因阅读而全面成长发展。

要把读书变成一种快乐和爱好,像孔子说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以自己为例,此生最大的收益也是读书,包括写书和编书,基础都来源于读书。

好书是精金美玉,可做导师,可为益友,可做教科书,可成警钟明镜。所以,读书一定要读好书。一本好书胜过一百次的空洞说教。

当今书很多,几乎令人目不暇接。有资料说当下每年仅长篇小说创作即近万部,各类书二十多万种,几乎让人目眩神迷。但平庸的书、坏书、滥书、粗劣的书也不少,所以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选择读好书,至关重要。读书就是要锻炼见识,磨砺眼光,学会鉴别,选择那些有真知灼见,令人骨健神往的好书,读深读透,以至“书人合一”,书的养分成为自己的神经筋脉,甚至如同己出。当然,选择的能力是在阅读中练出来的,优胜劣汰,自然而然。

孙先生深有体会地说,读书恐怕还是世上最“笨”的一种活动,读书需要慢功夫、长功夫。由兴趣猎奇,到经典探求,由片面知识到系统学问,由爱好习惯到内在自觉要求,以至生命方式;由“要我读”到“我要读”,以至于不读不行,逐渐读到心里去,读出境界来。一旦境界出来,人生的各种理想也就发生并且可能实现。

总之,书是无价之宝,不分贵贱贫富,可自由取用,世上没有比读书更好的事情了。

人生在世,要成为一个完整丰富的人,就要加倍努力读书,读有字之书,读无字之书,读心灵之书,终生读书。

这篇写李红岩的文字其实是在写郑州图书馆的群体,因为体例所定,由人及物,李红岩也就成为这个团队的形象代称。

郑州图书馆七十年历程,几代人传承,有着无数令人感泣的故事,郑州图书馆生长的路上,2021年“7·20”暴风骤雨中毅然逆行的人群里,你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周树德、张惠民、张伟、李红岩、米海涛、牛伟、王海英……以及更多的年轻人,因为有着这样的传承,在那个灾难让城市猝不及防的暗夜里,他们才在瞬刻之间有着本能的行动,给无助的人打开大门,伸开双臂,点亮彻夜的灯。这一瞬间让我看到他们七十年文化坚守的背影,这是他们一生的至善至爱。我因职业生涯中曾经和他们有过交集,也就成为我心底的光荣。

都说图书馆是一个城市的会客厅,图书馆人是书的守护者,但是郑图人没有简单停在这个意义上,他们让图书馆成为这个城市温暖的家,他们在守护书的同时,也让自己成为历史的研究者、文化的传播者,让图书馆的存在具有更好更多的时代意义。

先琴的感觉奇妙,她把图书馆比喻为城市的眼睛,让她永远注视着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齐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