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邀买人心
天空露出一抹金黄,一轮巨大的浩日透过万般阻碍,将光芒照耀九州。
死寂静默的世界,伴随这一轮圆日的徐徐升起,正爆发无限潜力。
风雪过后,整个天地惨白一片,燕京城区的主干道上到处是一串串被人踩踏出的漆黑脚印。
阳光照下,积雪化成水渍,顺着一旁的沟渠流向城外的大河。
江河之上,纤夫喊着口号,正拉着巨轮缓缓向前。
商人富户看着自己的货船渐轻,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嘉靖眯着眼,直视天空之上的苍穹,刺目的金光让他有些眼角发苦,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只好将视线收了回来。
“吕芳,今天的事不要再让别人知道,管好你下面的奴才。”
嘉靖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回头朝着正小心擦拭铜钵的吕芳喊道,脸上全然不见任何喜怒哀乐,此时的嘉靖似乎又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高深莫测。
“是,主子。可是福王殿下那?”吕芳放下手中的杂事,小心询问道。
“那就只有上天去做选择了!”嘉靖的声音似乎穿透天际,无奈的轻声答道。
双眼之中流露出一丝哀伤,此刻的他犹如一位穷困无助的老人,让人不敢深看。
吕芳下了值,同前来接班的黄锦嘱咐两声,便急着赶回司礼监去。
“干爹,您还没吃饭吧!”
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洪看着着急回来的老祖宗吕芳,急忙拿起一旁的新筷,将自己的饭碗递给对方。
吕芳接过饭食便大口吃了起来,望着侯在一旁的陈洪,询问道:“江苏发大水的奏疏发了没有。”
“回干爹,儿子正准备将它和其他各省的奏疏一同呈给皇上,等万岁爷看过,在一起发回内阁。”陈洪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将那道奏疏作废,你按照原本内容,重新抄录一遍,我下午拿给内阁,让他们重新再拟一份方案。”吕芳放下碗筷,对着愣神的陈洪吩咐道。
“干爹,可是万岁爷那……”
“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份内的差事便可。”
吕芳连忙打断,拿起随从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渍。
“瞧我这张嘴,干爹,息怒。”
陈洪闻言,立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行了,不知者不怪,赶快去抄写内容去吧!”
吕芳摆了摆手,示意陈洪赶快去抄录奏疏,陛下还等着他回话呢!
京城官道,一队骑兵正策马奔腾,带着八百里加急连同陛下的旨意,朝着浙江飞速驶出。
送信的官兵,马歇人不歇,一天便可跑上几百里路,以确保将朝廷的旨意早日送达。
关于内阁拟好的改稻为桑之策,此时已经人尽皆知,朝中官员纷纷议论,暗中更是互通有无。
众人不由感慨,一场风雨将至,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严府内,严世蕃将自己写给郑何二人的亲笔书信连同自己父亲写给胡宗宪的手书,一同用蜡油密封,郑重交给自己的亲信。
书信跟随水路,顺着运河一路南下,不会比朝廷发布的八百里加急慢上多少。
朱载堃回到王府,酿酿跄跄的走下坐轿,便感觉腿脚发软。
望着眼前熟悉的环境,终于坚持不住了。
王宝手疾眼快,立刻上前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朱载堃,吩咐随从赶紧扶王爷回府。
王宝见朱载堃的内衬全被汗水打湿,眼里十分心疼,连忙吩咐下人给福王殿下沐浴更衣。
“快打热水来,主子要是惹了风寒,你们这些狗奴才,一个也别想活着了。”
很快,王府上下便乱成一团。
泡完热水澡的朱载堃只感觉全身轻松无比,就连疲惫不堪的身体也似乎充满无限活力,颇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舒畅。
“王伴伴,去给本王将府里的左右长史叫来,本王有要事相商。”朱载堃神情轻松的喊道,颇有一份劫后余生的意气风发。
对待这两位王府长史,朱载堃以前是极其抗拒的,对方全是一些死抱着周礼、四书五经的资深大儒,自己以往只要做错一点事情,对方便会上呈宗人府,然后换来一顿申饬。
他听到两人讲话便感觉头痛俞烈,但现在朱载堃需要对方为自己挑选几位可用之人。
两位长史听到王宝前来请自己前往王府大厅,苍老的脸庞瞬间年轻一分,扶摸着胡须放肆大笑。
认为这是王爷回心转意,今日面见圣颜之后真心悔过,不由心情大喜,立刻便跟着王宝来到王府大厅。
“两位长史,本王久病初愈,今日面见父皇,被父皇狠狠训斥一番。本王下定决心,从今日起,定要好好读书,不负父皇所期。特意请来两位长史,望长史为本王推荐两名侍读。”朱载堃朝着两位老儒拱手道。
“即是王爷所请,属下自不敢推辞。属下倒是有一人选,只是该人与属下有些渊源,怕是给人落下一个任人唯亲的口舌。”李长史思虑片刻,有些忧心忡忡的回答道。
“长史不必自扰,举贤不避亲,不是熟人,本王还不敢用呢!”朱载堃连忙回答道,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把两个老家伙叫过来不就是为了给对方一点好处,以后别有事没事的给他打小报告。
“属下多谢王爷厚爱,本人有一外甥,乃是我大明宁河王邓愈之后,宁远候邓继坤之子邓九光,此人虽出自武将世家,但我这个外甥却喜欢舞文弄墨,前些年蒙父荫进了国子监。属下不愿见我这外甥日益蹉跎,还请王爷厚爱。”
李长史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到激烈时,还不忘以手遮面,声泪俱下。
“李长史,快快请起,既然是宁河王之后,岂能任此等大才放之不用。”朱载堃兴奋道,居然是将门之后,这不得赶紧收入门下。
“王长史,你可有何人举荐。”朱载堃望着一旁沉思的王长史,出声提醒道。
“也不怕王爷笑话,老夫家里也有一个不成器的侄儿,在翰林任职,只是这脾气有些率真执拗,怕是难以入王爷的眼。”王长史嗤笑一声,大大方方的回答道。
“无妨,长史直说便是。”
朱载堃笑了笑,内心大喜。
他害怕的就是两人什么也不提,油盐不进,就算是个废物,养在府里也不过王府多添一副碗筷。
“属下多谢王爷厚爱,不胜涕零。”两位长史跪拜道。
“哈哈,本王今日便给父皇回旨。”朱载堃笑呵呵的拉起二人,许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