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方的狼
火刑后的两个月里，威廉和罗尔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却谋划着复仇。威廉利用骑士身份摸清了城堡的巡逻规律和密道；罗尔则从玛格丽特的遗物中学习草药知识，成功从蓖麻籽中提取出蓖麻毒素的制备方法——将蓖麻籽浸泡后提取的透明液体，无色无味，致死量仅需一粒米大小。
亚伦站在马克的书房里，手指攥紧了剑柄。窗外暴雨倾盆，雷光映照着他阴鸷的面容。
“大人，威廉父子必反。”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那女人死后，他们看您的眼神，就像饿狼盯着喉咙。”
马克正倚在软榻上，肥胖的手指捏着一串葡萄，汁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眯起眼睛，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
“亚伦，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他慢悠悠地吐出葡萄籽，“威廉？那个连剑都握不稳的废物？他要是敢反，我早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门上了。”
亚伦的指节发白。
“罗尔不一样。”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那小子眼睛里藏着东西……不像是普通人的眼神。”
马克突然暴怒，猛地将葡萄砸在地上，汁水溅在亚伦的靴子上。
“够了！”他咆哮着站起身，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颤抖，“你是不是以为我老了？糊涂了？需要你来教我做事？”拿起一盒鸡蛋一个个砸在亚伦身上。
亚伦跪在原地，蛋液顺着他的斗篷滴落，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色。
“我只是陈述事实。”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危险。
马克冷笑一声，突然抓起桌上的银酒壶，狠狠砸向亚伦。酒壶擦过他的额角，血立刻渗了出来。
“滚出去！”马克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再让我听见你这样对我说话，我就把你那母亲是妓女的贱种身份昭告天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嫉妒威廉，嫉妒他娶了玛格丽特，嫉妒他儿子的天赋比你强！”
亚伦的眼神骤然冰冷。
他缓缓抬手，抹去额角的血迹，舌尖轻轻舔了舔指尖的猩红。
“如您所愿，大人。”
他转身离开，靴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当夜，亚伦独自站在城堡最高的塔楼上，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伤口。
他知道马克活不过这个冬天了——那蠢货根本不明白，有些野兽，是可以用锁链拴住的，但还有一些，应该搬上餐桌。
“威廉……”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以为复仇这么简单？”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古老的铜币，上面刻着一只被锁链束缚的狼。这是他从一个北方的猎人手里买来的，传说这铜币里有一只被封印的“异灵”。
“罗尔·弗兰纳里……”亚伦的指尖摩挲着铜币上的纹路，眼神阴冷如毒蛇，“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这种毒不会立刻致命，“地窖中，罗尔对父亲解释，“但会让他痛苦不堪，给我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威廉检查着匕首的锋刃：“马克生日宴会是最好的时机。所有骑士都会出席，包括亚伦。“
宴会当晚，城堡张灯结彩，马克的生日宴会在城堡主厅举行，水晶吊灯折射着数百支蜡烛的光芒，将镀金的穹顶照得璀璨夺目。长桌上铺着深红色天鹅绒，银质餐具反射着冷光，烤全羊、蜜汁火腿和葡萄酒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人眩晕。
各路名贵都受邀参加，其中甚至有斯兰卡帝国的新任将军——本·哈默。嘉客们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聊得是不亦乐乎。
马克殷勤的跟本谈话：“哈默将军，您可真是个天才，这短短几年时间就从无名小卒变成新任将军，简直就是个奇迹啊！如果我的属下亚伦也能像您一样优秀就好！”亚伦此时正站在一旁，嘴角不停抽动。
“您太客气了，马克领主！叫我本就好了。我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哪有您说的那般神气！还希望马克领主您以后也多多支持我这个新任将军！”——斯兰卡帝国表面光鲜亮丽，但内部派系混乱，矛盾纠纷繁多，要想长久发展，不得不获得各位领主的支持。
“放心吧，小本！有我马克在，那帮老狐狸不敢动你的！”马克显然有些喝醉了。
威廉与罗尔自然也参加了宴会，按理说他们应该座下桌，但马克将自己的骑士都安排在了中间。
见威廉喝醉酒，父子二人互相对完眼神，准备行动了。
罗尔穿着侍从制服，将掺了毒的红酒倒入马克专用的金杯。
“各位来宾！大家好！今天是我马克·德·蒙特福特的生日宴会！你们尽管吃，尽管喝！”，贵族们也都识趣的向马克敬酒。
亚伦站在宴会厅的阴影处，目光在罗尔和威廉之间来回扫视。
“要开始了吗？……”他低声自语。
他注意到威廉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而罗尔——那个平时眼神如冰的少年，此刻竟在微笑。
那笑容让他想起毒蛇露出獠牙的瞬间。
亚伦悄然退后，准备去布置召唤异灵的法阵，却被一名醉醺醺的贵族拦住。
“亚伦！来，喝一杯！”
他烦躁地推开对方，再抬头时，罗尔已经端着酒壶走向马克。他明白没有时间了，快速跑到远处的塔楼上，亚伦握紧了手中的铜币，一口咬破手指，开始用自己的鲜血画阵法。而那醉鬼却一步步跟着亚伦，想跟他套进乎。
“领主大人。”罗尔微微躬身，声音恭敬得近乎虚假，“您的酒。”
马克哈哈大笑，接过金杯一饮而尽，肥厚的喉结滚动着，酒液顺着嘴角溢出，像血一样鲜红。
“好酒！”他拍了拍肚子，转头对本·哈默炫耀，“将军，我这侍从可比军营里那些粗人懂礼数多了！”
本·哈默冷冷地扫了罗尔一眼，眉头微皱。
罗尔低头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毒发比预计的更快。马克刚切下生日蛋糕的第一刀，就面色骤变，黄脸涨成猪肝色。他捂住腹部，汗如雨下。
“大人不适？“威廉假意关切地上前，“我护送您回房。”
本想跟来，被威廉拦住：“宴会需要主人，您应该留下招待宾客。”他压低声音，“大人可能只是吃坏了肚子，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您放心好了。”
但本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决对没那么简单。
本·哈默猛地站起，军靴踩在打翻的葡萄酒上，溅起暗红色的液体。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最终停在罗尔身上。
罗尔没有逃。他站在原地，白发下的深蓝眼眸平静地与将军对视，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本·哈默眯起眼睛，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罗尔“失手”打翻了烛台。
火焰顺着泼洒的酒液“轰”地窜起，瞬间吞噬了天鹅绒桌布，火舌舔舐着木质长桌，浓烟滚滚。
“着火了！救火！”
人群彻底失控，贵族们推搡着冲向大门，侍从们四散奔逃。
本·哈默被混乱的人流阻挡，再抬头时，罗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烟雾中。而威廉已经架着呻吟的马克溜进了密道。
地窖潮湿阴冷，这里曾是老蒙特福特珍藏美酒的地方。如今酒架空空如也，只有几只蜘蛛在角落结网。威廉将马克扔在地上，后者已经口吐白沫，昂贵的锦袍被冷汗浸透。
“叛...徒...“马克嘶吼着，手指抓挠喉咙，“解药...给我解药...“
罗尔点亮壁灯，抽出匕首：“你给过玛格丽特机会吗？”匕首垂直刺刀马克的大腿。马克发岀了痛苦的尖叫。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可怒火使马克体内的毒素加快生效，他的脸已经发紫。
亚伦的法阵已经画好，他一遍遍的念着咒语，可无论如何法阵都启动不了。这时他听到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正向自己走来。
“可恶！如果法阵被发现，那送一切就都完了！看来只能……”亚伦将身形隐匿于墙角。
“亚…伦…，人呢？请您跟我…咯…喝两杯，咱们俩…咯…聊聊家常怎么样？”
醉汉一步步迈向陷阱，在看到地上的法阵时，顿时酒醒大半。
“这是！巫术！我要赶快去告诉领主大人！领主大人一定会奖励我的！”
可在他转身时，亚伦的剑已经向他的心脏刺去。
“亚伦…！你这个……畜生！”
尸体“扑通”一声倒在法阵上，鲜血渗出，流到法阵上，看不清边界。亚伦嘴里骂骂咧咧“混蛋！老子刚画好的！”可这时，诡异的光芒从法阵上闪现，奇异的黑烟凭空出来，将醉汉的尸体包裹。
亚伦被吓的后退几步。
黑烟散去，一只高三米的怪物虚影站在法阵中央，这怪物有人类的躯干，却有野兽的四肢和尾巴，更可怕的是，它长着一颗狼的头颅，它的口中有拉丝的黏液和令人呕吐的腐肉味！那就是传说中的狼族？
亚伦已经看呆了，“这可真是……太美了！”
亚伦想要去触碰，狼人也伸出利爪，再指尖想触的瞬间，两个灵魂被纠缠在一起，亚伦看到了狼人的一切记忆，狼人也同样看到了亚伦的记忆
在远古的北境传说中，穆图并非天生为神，而是一位强大的萨满王。他掌握着血肉重塑的秘术，能够治愈瘟疫、令伤口愈合，甚至让战死的战士短暂复生。但这份力量并非祝福——每一次施术，都会从他自己的生命中抽取代价。
穆图的族人起初视他为救世主，直到他们发现：被他治愈的人，衰老速度会加倍。复生的战士逐渐变成没有灵魂的躯壳。穆图自己的血肉开始腐烂脱落，却又不断再生。
族人暗中称他为“活尸之王”，恐惧最终演变成杀意。
他们在穆图的食物中下药，在穆图昏睡时，一拥而上，将他剁成了肉泥，但即便如此，他的血肉仍在蠕动，仿佛随时会重新聚合。
恐惧的族人将他的肉泥封入十二个黑陶罐，刻上禁制符文，埋进北方极寒之地的冰川深处。他们相信，永恒的冰寒会冻结他的意识，让他永远沉睡。
但穆图并没有死，他的意识被囚禁在黑暗与寒冷中。
第一百年时“等我逃出去，定要让你们死无全尸！”
第二百年“我是穆图，活尸之王！我是不会死的！”
第三百年“这可恶的冰川，怎么还不融化！”
第四百年：“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不了？”
第五百年，穆图已经不再说话。
第六百年……。
就这样随着时间，他的意识被慢慢消磨，他的愤怒、仇恨、疯狂，最终被时间磨平，只剩下永恒的虚无。但他的肉体依旧活着，在罐中缓慢跳动，等待重见天日的机会。
亚伦在这短短的一瞬体验了穆图的穆图的一生，族人的背叛，肉体的破碎，千年的孤独。
然后，一个深沉腐杇的声音在亚伦脑袋里面回响。
“吾名穆图，狼族的统领，名为人类的亚伦·加文，你是否愿意将你的灵魂与我共鸣？！获得强大的力量？！”
“当然！”
“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之所以用现在的形态与你对话，是因为我被同族算计了！记住！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来吧！”
在说出这两个字后穆图的灵魂钻入亚伦的躯体，剧烈的疼痛使亚伦呼救“等…等一下！这……！太痛苦了！”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城堡的火势已无法控制，烈焰吞噬了华美的挂毯，烧裂了石柱，穹顶的瓦片如暴雨般砸落。
本·哈默站在庄园外的安全地带，军装被热浪灼得发烫。他冷峻的面容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燃烧的城堡。
“所有人立刻搜寻马克·德·蒙特福特！”他的声音如刀锋划破嘈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士兵们迅速分组冲入火场，可就在这时——
“嗷呜～～～～～～！！！”
他们都听到了，无论是本，威廉，罗尔，行将就木的马克，都听到了。响彻夜空的一声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