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这也是令尊教你的？
赵祯确实没想到，此前大娘娘的冷脸竟然是在担心自己骗人冒领功劳。
他腼腆一笑，挠了挠脑袋道：“朕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不过，严格说起来，这政绩考核的方法也不是朕先想出来的，而是借鉴的别人的办法。”
“哦？”
刘娥有些惊讶，她有些没想到，小皇帝能坦坦荡荡地说自己借鉴，也颇有些好奇，问道：“官家在何朝代借鉴到了？”
“也不是！”
赵祯笑着摇头，一脸自豪地道：“朕看了太祖、太宗和父皇的起居录，都没找到好的办法。适逢任守忠来禀报......后来，看了浪潮作坊的绩效考核方案，就有了这政绩考核的想法。”
“绩效考核？”
“对，就是让工人们出一部分工资，作坊再支出一部分，形成绩效奖金，然后奖励工人们按照规范来工作。做得好的就奖励，做不好的就扣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听完赵祯的解释，刘娥有些感慨，“钟珏倒是颇会运用人性。你这样一说，老身倒是想去看看你这合资的作坊了。”
“那一起吧！”
到底是母子，哪怕不是亲生的。这段时间，赵祯已经慢慢喜欢上了和刘娥亲密相处，笑着道：“正好，朕也准备去作坊找找钟珏。”
“善！”
刘娥也是欣然点头。
大宋权力最顶端的两个人便装之后朝着外城走去，没用多久便抵达了浪潮作坊。
“母亲，那公告栏上，就是作坊的绩效考核制度！”
赵祯和刘娥进入作坊的时候，钟珏正在车间里指导工人。赵祯就先当起了向导，他指了指公告栏道：“您先看着，我去叫钟珏来。说实话，这作坊的事儿，某还真的知道得很少。”
刘娥点头应允，赵祯立马一边朝着作坊内跑一边叫到：“钟珏，在哪儿呢，某又来了。”
“站住！退出去！”
一个用白布蒙住嘴巴，头上戴着藤条编制而成的圆形帽子的人出现在了门口，竟然将赵祯堵在了门外。
“你是，钟珏？”
赵祯看了看对方只露出来的眼睛，再比对了一下身高，有些不太确定。
那人将手上包裹着的粗布套子摘了下来，然后摘下了嘴巴上的罩子，不是钟珏还是谁？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某来找你啊！/防毒......！”
这样说下去，说得清楚个屁！
钟珏伸出手打断赵祯道：“今天你娘同意放你出来了？”
“切，某想出来就出来！”
赵祯转头望了一眼，然后低声道：“母亲管不住某！”
呵呵！
有本事你大声点？
钟珏冷笑，没有拆穿死要面子的同龄人，径直朝着公告栏走去。
他拱手行了一礼：“您怎么来了？”
“听受益说，你们的作坊开工了！”
刘娥笑着道：“所以过来看看，你这绩效考核有点意思，愿不愿意一边带老身参观，一边解释解释？”
“固所愿不甘请尔！”
钟珏笑着伸手做请状，带着刘娥到了门口，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了几个物件：“您请戴上这些。”
“这是？”
刘娥看着钟珏手里的东西有些不解。
“这些东西是作坊的防护用具，手套、口罩和安全帽。”
钟珏一边演示如何穿戴，一边解释道：“手套的作用是保护手，口罩则是因为蒸煮毛竹用了些化学药品，防毒的，安全帽是保护头的，就像将士们用的头盔。工人们都是爹生娘养的，咱作为东家的能多防护些就多防护些。”
“你倒是有心！”
刘娥和赵祯学着钟珏的样子戴上了防护用具，却不太习惯。刘娥道：“这大热天的，戴上去很热啊！工人们都能自觉佩戴？”
“能啊！”
钟珏笑着道：“咱们的制度上写明确了的不正确佩戴安全防护用品，就会扣分，扣钱！连续几次都不戴直接开除。另外，某给他们了些安全口号，每天上班之前必须诵读。有了那些口号，他们戴还来不及呢！”
“哦？什么口号有那么有用？”
“您别见笑！都是些低俗的话。”
“老身倒是更好奇了！”
“那我说两句：‘开开心心上班，健健康康回家’！‘上有老，下有小，出了事故不得了’！”
这也没啥嘛！
刘娥没有从这两句里听出什么号召能力来，哪知钟珏继续道：“事故伤害的是自己，便宜的是别人！你死了，作坊赔钱，别的男人用钱，哦，还要用你的婆娘！”
“噗嗤！”
刘娥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娃娃，促狭！就这句最有用是吧？”
“嘿嘿，都是些大老粗，听了这句个个都忍得住。”
试问哪个男人，愿意拿自己的命挣钱来给别的男人花，又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
“你这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刘娥忍不住翻白眼！
钟珏却一脸正色道：“都是家父教得好！”
你爹还教你这个？
刘娥有些不太相信。
一旁的赵祯却是一头雾水：大娘娘在笑什么？
“这里是漂塘！”
钟珏挨着工序解释着：“里面加了许多药石，主要是让毛竹加快腐烂！漂塘的绩效考核除了安全以外，还有质量和数量。每月出塘的毛料数量和质量是首要的考核标准。”
“这里是煮煌，考核的也是数量、安全和质量，不过这里的危险系数最大，所以安全考核最为严重。”
“......”
钟珏这作坊，采用的是比目前更加先进的明代造纸工艺。
一共五个车间，挨个走完，时间便去了两刻钟。
“你这小娃娃倒是有些本事！”
一圈看下来，刘娥忍不住感慨：“能把这么多人的厂子搞得井井有条。不过，老身还有一个问题，你哪儿找的这么多熟练工匠？”
“工匠？”
钟珏笑着摇了摇头：“他们都不是工匠！”
“那哪儿来的技术？”
“某教的，也不麻烦，每道工序都分开教，他们只需要掌握一个车间的知识而已。这叫流水线作业！”
“流水线作业，分而教之！”
刘娥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钟珏，这样一来，作坊里没有人能懂造纸的完整工艺，完全不用考虑工熟练工流失的问题，还能让工人快速上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也是令尊教你的？”
钟珏点头默认。
刘娥不再发问，心里却忍不住道了一句：钟士希啊，你还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