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值得我们如此爱你
1月4日上午，沈最和元隐青、乔溪月飞往横店补拍《乱红尘》。
三人一走，姜舒绿的心就吊了起来。
晚上，姜舒绿在床上摊煎饼。就在她辗转难眠之时，房门被敲响了。
她起身开门，门口是抱着枕头的姜至柔。
姜舒绿回头看了眼卧室内的小闹钟——00:25。
“阿婆，你怎么还没睡？”姜舒绿吃惊，姜至柔一向早睡，21点一到她就会回房休息。
姜至柔把枕头丢给姜舒绿，进得门来：“来陪你啊！”
“阿婆，你不会又失眠了吧？”姜舒绿关上门。
姜至柔已经掀开被子上床了：“没有！我最近睡眠好着呢！我是睡醒了口渴，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听你房间窸窸窣窣的，就知道你还没睡。”姜至柔一边说，一边把床上原本的枕头扔到床尾凳上。
姜舒绿爬上床，把姜至柔的枕头放在空出来的位置上。
祖孙两个双双躺在床上。
“怎么？还想着你爸复出拍戏的事情？”姜至柔睡醒了一觉，精神头极好。
姜舒绿昨晚哭了一场，大家都在场目睹了。
今天一天，姜舒绿就像只淋了雨的小鸡仔一样，耷头耷脑的。
乔有钦本来想开导开导宝贝外甥女，但是被妻子制止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有些事情，事外之人是体会不到的，哪怕是亲人也一样，所以劝是劝不了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想明白了想透了才行，不然任何劝说都只会干扰当事人的思绪和判断。
乔蔬迎想带姜舒绿出去嗨，让她忘记烦恼，但是姜舒绿拒绝了，她想一个人静静。
晚上吃饭，姜舒绿也没好好吃，一双筷子只在碗里扒拉，都没怎么往嘴里送。
花姨见此本想劝饭，但是姜至柔却冲她摇摇头。不想吃就不吃吧，心情郁结之时勉强吃下的食物，也会消化不良。所以晚点的时候，花姨特地做了雪蛤炖木瓜给姜舒绿做宵夜，盯着她吃完了才放心去休息。
姜舒绿知道大家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在关心她。
“阿婆，我是不是太矫情了？”姜舒绿睁着一双杏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爸爸想要复出，我却阻拦......作为女儿，其实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
姜至柔侧过身子，搂着姜舒绿：“没有的事！你别瞎想！你作为女儿怎么没有立场了？你最有立场阻止。有些话就还得你来说才行。”
姜舒绿疑惑，转过身来，搂住姜至柔，就像回到了儿时那般。
姜至柔继续说：“至亲至疏夫妻，有些话你妈其实不好说。我们这些姻亲也不好说，但是你说就很好！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跟你爸血脉相连的。”
元隐青的抑郁症，虽然在乔溪月的陪伴下，在他自身的积极治疗下，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但是他还是很容易“伤春悲秋”“心情低落”。
姜舒绿的担忧是对的，劝阻也是对的。
姜舒绿噗嗤一笑：“阿婆，你这样说，好像是在怂恿我以后多多当‘坏人’嘞！”
姜至柔揉揉怀里的孙女：“哦哟！我的小乖怎么会是‘坏人’呢？！我的小乖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听着阿婆毫无下限的宠溺话语，姜至柔呵呵直笑，一扫今天的阴郁。就像经过风吹雨打的花朵，终于在阳光微风中重现娇媚。
姜至柔拍着姜舒绿的后背，像小时候哄睡那般。
“但是你知道吗小乖？你爸爸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有些事情，姜舒绿还是要知晓。
姜舒绿看着姜至柔，等着阿婆的下文。
“你爸啊！是想给你多赚点嫁妆。”
姜舒绿不解：“嫁妆？”
“对呀！你看看你和小最确定关系以来沈家的做派：你沈爷爷把一半私产都给了你，还有你上次抱回来的沈家的传家宝......全加起来有多少了？你算过了吗？不说房产珠宝这些明码标价的，就说那些古董字画，随便一个都能拍卖出天价来。”
“你爸是觉得他给你攒的嫁妆不够看了，所以才想着借这个契机复出拍戏，多赚些钱给你以后傍身。”
姜舒绿撑起上半身，眼神幽暗，叹了口气：“爸爸怎么会这样想？我能自己赚钱的，嫁妆、聘礼这些事情我根本就不在意。沈爷爷和桑宁阿姨给的那些东西我都锁保险柜里了，我不会动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等你以后当妈妈了就知道了。”姜至柔把姜舒绿脸颊上的碎发捋到耳后，突然严肃起来，“沈家的东西不用还，还什么还？！那老东西给你你就接着，他要是没这诚意，我还不舍得你嫁去沈家，给他当孙媳妇呢！”
说完，姜至柔还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姜舒绿笑：“阿婆！每次你挤兑沈爷爷的时候，我都觉得你们会破镜重圆哈哈......”
“嘿！”姜至柔在姜舒绿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竟然拿你阿婆开涮？！找打是吧？”
姜舒绿求饶：“没！绝对没有！您可是我最亲的阿婆哩！我怎么舍得！”说着，姜舒绿窝进姜至柔的怀里，还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就随便聊聊嘛！”
姜至柔被小孙女蹭得心软。
看着小孙女眼中的幽暗，姜至柔怕小孙女多想，就出口提点：
“小乖啊，你记住，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也不要事事都责怪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的父亲既然选择了他想走的路，那就祝他此去路途坦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别把父母的因果强加在自己身上，去背负属于他们的命运。更不要去做无谓的愧疚，觉得是因为你他才会是如今这般现状。”
“你爸现在这样不是因为你！他幼年成孤不是因为你，他入这行也不是因为你，他入戏太深生病更不是因为你！”
“孩子从来不是父母的苦果，更不是替父母买单的人。当我决定生下你妈你舅舅的时候，我满心欢喜，更是满怀期待未来的日子。你爸妈生下你的时候也是如此。”
姜舒绿幽幽地说：“可是现在爸爸复出确实是因为我，要不是给我攒嫁妆......或者我找个没那么有钱的......”
姜至柔叹息，她这个孙女很像她爸爸，多思善感。
“小乖啊，你舍得下沈最吗？如果不让你跟沈最在一起，或者与你结婚的是别人，你也心甘情愿吗？”
姜至柔笃定，她这个孙女是真心喜欢沈家小子的，不然不会常常脸带笑意。
姜舒绿想了想，如果跟她白头到老的人不是沈最......一想到那个画面，姜舒绿就不适。
她果决地说：“不。”
她舍不下沈最。
她也不甘愿跟别人结婚。
除了沈最。
“所以啊小乖，你记住，你爸给你攒嫁妆是因为爱你，沈家给你天价聘礼也是因为爱你......我们都爱你，你不要推拒我们对你的爱，更不要心生负担。”
“是因为爱你，我们才愿意付出。我们付出的时候是幸福的。不信你去问你爸，给你攒嫁妆他幸不幸福？”
“而爱是流动的。我们爱你，你就不爱我们吗？你也爱我们、关心我们不是吗？”
“你记得桑宁喜欢吃猪脚姜，所以就跟着阿花学着去做，守了那锅猪脚姜一下午。”
“你知道我失眠，就变着法子哄我睡，连煲中药你都守着。”
“你知道你爸妈要出国治病，就乖乖地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荔山，从不给我们惹麻烦......”提起小时候姜舒绿乖得要命的事情，姜至柔就心疼不已。
“小乖，你不知道，当年我知道你妈妈怀孕的时候有多高兴......你是在我们的期待中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你非常好！值得我们如此爱你！”
“而你要学会坦然地接受我们的爱，这也是你爱我们的一种体现。”
姜舒绿心神微颤。
当她知道沈爷爷给了她那么多的资产时，包括后来桑宁阿姨给她传家宝的时候，她确实心生负担，觉得自己就因为和沈最拍个拖，都还没走到结婚那一步，沈家就做出了表态，她就得到了一笔巨额财富。
刚刚她知道爸爸是为了给自己攒嫁妆才复出拍戏的时候，她心中很是愧疚，觉得是自己害得爸爸一把年纪了还要出去赚钱。
她从小就寄人篱下，虽然没有吃过苦，但是心里还是会觉得自己不该得到他人那么多的爱意，尤其是这爱意跟金钱挂上了钩。
小份的爱她能坦然接受，但是大份的爱她就会诚惶诚恐，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多、那么浓烈的爱。
可是现在听阿婆这样说，她心里的那些别别扭扭好像正在慢慢消散。
是的，从小到大，她姜舒绿跟荔山上的孩子相比，一点都不差。她虽然没在父母身边长大，但是她得到了很多很多爱，阿婆的、舅舅的、舅妈的、姐姐的、哥哥的、弟弟的、花姨的......乔家的每一个人，荔山上的每一个邻居，都给予了她很多善意、很多关爱。
她配得上大家给的爱，她也能回报得起！
姜至柔轻轻地拍着小孙女的后背，察觉到手心下的身体由紧绷变得放松，姜至柔知道，小孙女想明白了。
她的小乖啊！从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天起，就过得小心翼翼。瘦瘦小小的人儿又乖巧又懂事，把她心疼得不行。
后来虽然不再拘谨、不再客气生分，但是内心深处还是绷着一根弦，敏感、多想。
这不，昨天一触碰到心里的那根弦，就彻底爆发了。
她希望她的小乖，能过得更畅快一些。
“睡吧，我的小乖......”姜至柔哄着小孙女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