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树皮症

张无忧掀开商大公子床幔的瞬间，瞳孔一缩，虽然她年纪尚轻，多年里经手的疑难杂症也算是多不盛举，可如今这病症却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她瞧着商大公子，从头部开始，真的如同树皮一样皱皱巴巴，她不见胸膛起伏，伸手试探了商大公子的呼吸，竟是比正常人慢了数倍不止。她又去触碰商大公子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触感也如同树皮一样僵硬，难怪看不到胸膛起伏。她搭上商大公子脉门，脉搏如同呼吸一样，比正常人慢，但偶尔会突然的跳一下，就那么一下，张无忧感受到了异常。她沉下心，更仔细的感受起来。

张无忧注意到商大公子的眼眸微动，她放下手，轻声对商大公子说，“商大公子莫怕，我是张无忧，是个大夫，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是的话，你就眨一下眼睛，不是你就眨两下。”

商大公子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明白。

张无忧开口道：“身上除了僵硬，可有痛觉？”

商大公子眨了两下眼睛，张无忧点点头，又道，“是否觉得呼吸愈发困难？”

商大公子眨了一下眼睛，张无忧又道：“是否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商大公子眨了一下眼睛，张无忧问到此处，心里大概有了一些猜测，她顿了一下，试探的问道，“如若我想从你身上刮一些肌肤，你会痛吗？”

商大公子顿了一下，眨了两下眼睛。

张无忧道：“那就冒犯了。”

话毕，张无忧从她随身带来的小包裹中，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精小刀具，陆小凤要是在的话，一定能看出来，这把刀和秦王陵中壁画中俞跗手中那把刀一模一样。这还是张无忧从秦王陵出来后，在凤城找齐七帮忙找人打造的，此刻刚巧用到。

张无忧用烛火烧了一下，轻轻的在商大公子的皮肤上划了一刀，可并未有大家猜测的血流出，真的如同只是划了一块木头。在一旁侍奉的侍女都是满眼震惊，从不知竟是里面也变成了树木的样子，简直是耸人听闻。

坐在卧房软榻旁的商老太，早就心乱如麻，面上却看不出来，只是手中越转越快的佛珠泄露了商老太此刻的焦灼。

张无忧用小瓷瓶把割下来的皮肤组织装了起来，她递给一旁的侍女一瓶药丸，叮嘱道：“一天一粒，温酒送服，一定要用温酒，切记！”

商老太在张无忧拿药瓶的时候便快步走了过来，“张神医，这是……”

张无忧道：“伤老夫人稍安勿躁，这个药只是能让大公子舒服一点，今夜回去，我要研究一下病情，争取三日内给您一个结果。”

商老太吐出一口浊气，好歹是有个好消息，能缓解就证明不是无药可医，这张神医的本事果然非常人能及。

商老太眉眼舒展，“有劳张神医了，只要能救小儿，时间长点也没什么！”

张无忧笑道：“三日对我来说已经很长了。”

商老太惊讶的看着面前姿容清丽的姑娘，深觉这姑娘深不可测，心下又一次感叹自己此次前往凤城的决定是如此正确。

张无忧收起自己的东西，刚跨出商大公子卧房门，迎面而来的是昨天他们刚入商府时遇到的商府管家。

“老夫人！”

商老夫人在老媪的搀扶下，站在张无忧身后半步距离，眉头微蹙，“何事？”

商管家拱手鞠躬，对商老太说：“老夫人，府门口来了一人，这人神神秘秘的，言语中也是支支吾吾，问他姓名，只说来商府找人。”

商老太道：“身分不明，赶走就是。”

商管家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可那人说是陆公子等人的老友。”

张无忧一挑眉，“此人是男是女？长何模样？”

商管家道：“此人面容姣好，容貌艳丽，貌似女子，但说话又如同青年男子一般，清风朗正，小人也分辨不出男女。”

张无忧眼皮一跳，也一时有些摸不清这人的路数。

商老太从张无忧眼神中看出诧异，略一思索道：“去把陆公子请到前厅，让那人到前厅等候。”

张无忧对商老太道了句谢，也快步走向前厅。

张无忧到时，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刚到前厅，厅中坐着一个身着粉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待陆小凤走进，陆小凤嘴上的胡子一跳，他看向张无忧，面露奇异之色。陆小凤来时就听商府小厮大致说了情况，这下一看，陆小凤就明白了“雌雄难辨”是真。

张无忧也是愣怔了一下，这男人，生的竟比女人更美。

陆小凤坐在男子对面，嘴角抑制不住的抽动。

花满楼也坐到一旁，厅中安静的落针可闻，谁都没有先开口。张无忧也从刚才的惊讶中镇定下来，她倒是好奇这男子到底是谁了。

等了须臾，男子握茶的手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陆小凤偏头看他，“不装了？”

男子伸手在脸上抓了一把，“陆小凤！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男子露出了一张另大家都熟悉的脸，赫然是花无颜。张无忧讶然，没想到那么好看的男人竟然是花无颜易容的。

陆小凤点点头，“管家说来人只说是我朋友，还易男易女，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我身边有这样一位朋友，所以我就断定，这人是易容的。我和老花身边，易容术如此高超的，只有你了，很好猜。”

花满楼终于开口问道：“你来找我们，可是有什么消息？”

花无颜正色，“不错，师兄！我之前探听消磁，一路被一杀手组织追杀，要说他们多可怕倒也不见得，武功平平，但是就是人多呀，刺杀次数也是层出不穷。而且此人知晓我也花魁熟识，竟盯上了花魁。我实在不堪其扰，干脆不与花魁联系，让花魁以为我出事了。但奇怪的是，那批杀手找不到我之后，竟留了蛛丝马迹引花魁到了顺天府，我感觉这些人是想借花魁，引我入顺天府。”

陆小凤摸摸胡子：“没想到，花大美女用脑子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花无颜一噎，“陆小凤，你骂我？”

陆小凤笑道：“怎会？我是夸花大美女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花无颜无语，不想听陆小凤鬼扯，继续道：“师兄，顺天府近日来传出的病症，名唤树皮症。”

花满楼摇扇的手一顿，张无忧脑子里精光乍现。

花满楼道：“你如何得知？”

花无颜道：“几日前，我在一旅馆休憩，那日旅馆来的都是从西域来的胡商，那几个胡商一口胡话，说话间也没闭着旁人，大抵是认为别人都听不懂。好在我之前在青楼里做过帮工，认识一个胡人马夫，他教我学了一些胡话，所以那几个胡人说话我就听了个全。他们说有一个头目，让他们在龙骨培土中混入一种汁液，这种汁液是为了让沙漠草木更快繁衍的养料，但是人不小心沾染会得一种叫树皮症的病。这个病症，想必无忧妹妹已然知晓。”

张无忧在一旁认真点头，“你说到树皮症，我想起黄帝外经中有只言片语，今日回去，我再仔细研读一下，不出意外，明日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