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4章 玫瑰
这一刻,如同远古的记忆绽放,犹如天上的神力解封,好似神祇在审判人间!
从一道光的落地开始,冰晶如同海啸一般在天地间铺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玫瑰花的藤蔓在冰晶里蔓延,绚烂的蓝色寒光消失了以后,那是一片冰晶的世界,瑰奇多姿,美轮美奂。
众人欢呼。
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辛蒂斯,你也太厉害了,一下子歼灭了这么多怪兽,还打败了一只封号级怪兽。”
众多怪兽化为了一座一座冰雕,生命凝固成了雕塑。
辛蒂斯一个人站在了冰晶世界的中心,无视了小镇众人道声音。
空旷,清寒,静寂,好死与世隔绝,她一个人站在世界中心。
一座一座冰雕轻轻爆炸,爆炸的原地取而代之的是美丽的蔷薇花绽放,蓝色、紫色、银色,不存在玫瑰花的弹性,如晶如玉,雕琢巧夺天工,满山漫野。
辛蒂斯站在山坡上,望着这片稀稀落落的玫瑰田,通明的眼神空洞。
“这就是······这就是······玫瑰。”
辛蒂斯终于明白了玫瑰的封印。
玫瑰,不是象征了爱情的浪漫,而是象征了寂灭与绝寒,所有的生命成为了玫瑰绽放的祭品,每一个玫瑰的绽放是因为一个生命的消逝,无比野蛮,无比肃杀,无比凶狠,这唯美的一幕可能还带上了神明驱除生命的淡漠与高高在上。
辛蒂斯心好累,心好疼,脑海里一片混浊,不知道思绪如何运转,头好沉。
一名英俊的男人抱起了她,身影伟岸,如同一位站在了世界尽头的伟人。
怀里的少女轻声低吟。
“墟夜-西塞。”
······
······
辛蒂斯睁开了双眼,坐起。
熟悉的装潢,甘甜的空气,她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
不知道谁给她送回的,
走到了餐厅,墟缺正在独自饮酒,晚餐准备好了。
“主人。”
烛光晚餐?
长台上的烛台散发微弱的灯光,墟缺斜坐在了角落里,孤独的端着酒杯。
恍惚之间,辛蒂斯要不认识他了。
这个墟缺-西塞,高冷广寒,散发着诗人一般的忧郁,烛台露出的那只眼睛是浓浓的哀伤与悲怆,惹人心碎,高处不胜寒。
不过,下一刻,墟缺坐好了。
他奸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辛蒂斯的每一寸肌肤,黄鼠狼看鸡的眼神能让任何一名正常女孩拒之于千里之外。
丑陋,猥琐,恶心。
哪怕与墟缺生活了两年,辛蒂斯还是受不了这个眼神,只好低下头,咬牙忍住。
墟缺递过去一杯酒。
“喝了它,下了药的。”
一杯酒,水晶杯里是蓝紫色的酒液,如紫晶溶液与大海归墟之水混合在一起,散发着魔幻一般的质感,绝恋,寒冷,肃静。
辛蒂斯贯彻了自己女仆的身份站在那,她的眸子里映着那杯酒。
这个酒的色泽太过奇怪,致幻的,剧毒的,不会是好东西。
辛蒂斯维持平静得吸了一口气,抓了一下衣服又强迫自己放开。
她抬起了自己的眸子,绝色的眸子看着那个眼神放肆的青年,些许软弱,些许憔悴,些许无奈,把一个女仆应该的顺从演绎得绝无破绽。
“主人,若您需要我,不用喝这东西,我愿意服从。”辛蒂斯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好似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她现在的身份太过低贱,完全支撑不了她以后的复仇与重生。
女仆这个身份是甩不掉的阴影。
要离开这片阴影,方法只存在一个。
无论这个青年多么猥琐、恶心、丑陋,可他的身份是主人,无论自己多么端庄、圣洁、漂亮,自己是个女仆。
从离开拍卖场开始,这个人已经成为了支配自己命运的人。
“主人,我无时无刻不谨记自己的身份,从进入这个家开始,我就有了心理准备。”
墟缺盯着她的雄峰:“你哪那么多废话,神神叨叨的,你的意思喝不喝。”
看着主人直勾勾的眼神,辛蒂斯一个女仆能做什么。
辛蒂斯无奈一笑,端起了酒杯,扬起白色的脖颈,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乖。”
原先,辛蒂斯以为这是什么滋阴的药,可是很快明白,她错了。
寒冷,彻骨的寒冷,辛蒂斯如坠冰窖,寒气在自己的身躯里肆虐,不要说热流与春意,不要说激动与热爱,满腔热血也得冻成冰激凌,这是直接把一个人感情尘封亿万年的绝寒!
辛蒂斯战战兢兢,走到了墟缺身边:“主人,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墟缺走过去抱住了她,弯腰公主抱。
辛蒂斯看着这张恶心如猿猴的脸,强忍住作呕的冲动,下意识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主人,求您怜惜。”
墟缺骂了一句:“怜惜你个头。”
这么,墟缺把她抱回了房间。
不是墟缺的房间,而是辛蒂斯自己的房间。
“女士的房间就是干净。”
墟缺把她放在了干净洁白的床单上,调节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睡好。
光洁的额头上,一片蓝白色的玫瑰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若隐若现。
墟缺坐在了旁边,猥琐的气质消失了,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丰神俊朗,那双眸子忧郁而纯澈,如同一位俯瞰人间的君王,却与这个繁华的世界那么疏离。
他的眼神岂止没恶念,好似连生命最基础的情绪也失去了,寒冷得如同一块冰,无论世间多么火热,不能温暖他的心。
他随意取出了一个时钟放在了一旁,计时三个小时。
大约三个小时后,一点蓝紫色的光芒从她的额头升起,浮在天上。
“醒了?我什么也没做,不信,我可是开了摄像头的。”
辛蒂斯完全不敢信这个气质与世隔绝的男人是那个猥琐丑陋的青年。
“你是······主人?”
墟缺微笑:“拿上那一点光,跟我走。”
……
……
两个人走到了大厅里,夜很浓。
“你还要复仇吗?”墟缺问道。
辛蒂斯跪下:“若您允许的话。”
这一刻,那个猥琐的青年消失了,那双眸子比星空还要可怕,辛蒂斯不认命也得认命。
打不过。
这个男人不准她乱动,辛蒂斯也不敢乱动。
墟缺淡漠道:“你又不是向我报复,我不会阻止你。”
辛蒂斯泪目。
真的吗?为什么曾经······
“两年里,我经常欺负你,为难你。我希望你能在生活的时候忘却心中的恨意,不要让报复的欲望伤自己伤得太重。”
“贵族嘲讽百姓的乐趣是奶头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奶头乐也属于快乐,最低级的快乐也是快乐,总比沉沦在欲望的痛苦里好。”
“说难听点,我也经历过玫瑰的考验,你知道我是怎么通过的吗?”
辛蒂斯问了。
墟缺说了。
得到了这个不知可耻的答案,女仆辛蒂斯展颜一笑,不知死活,笑出声。
“主人,我不是故意的,您惩罚我好了。”辛蒂斯一边掩着嘴一边笑。
“惩罚是去一个叫幻岛的地方,杀了一个叫徐云瀚的人。”
辛蒂斯听傻了。
作为天上永恒宫的天之骄子,辛蒂斯能背出地图,她完全没听过这么一个地方。
“在三云大陆上,最强者就是封号骑士。倘若在生命级分成一百个级别,教廷大祭司是最强者,99.9级,距离三云大陆成神就是一线之隔。”
“行星级,与行星级文明对应。行星级强者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调动一个星球的全部力量,这是场域的运用。”
“封号骑士是70级以上的强者,可除了大祭司之外,剩下的封号骑士不到80级,烈日骑士是78级,你是68级。你打不过他。”
辛蒂斯道:“我一定能追上他。”
墟缺颔首道:“肯定。一个小小的烈日骑士,以你的天赋,用不到十年一定能追上他。可你知道吗?辛俎-暗斯已经死了。”
辛俎·暗斯,辛蒂斯·暗斯的二叔,她家破人亡,一代天骄沦落成拍卖场的拍卖品就是拜他所赐。
这么一个人,死了?
“你别不解气。一年前,我带你去教皇城露了个脸。之后一年,辛俎过得生不如死,惶惶不可终日,三天前让人给吓死了。”
辛俎·暗斯,怎么说也是暗斯家族一代家主,让一个衣饰清凉的小侍女吓死了。
象征了黑夜的暗斯家族,几百年的威望,一半打了水漂。
这回辛俎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信我,你也不可能手刃烈日骑士。两年内,要么他修行铤而走险自爆而死,要么他冲进西塞家族自取灭亡。”墟缺说道。
辛蒂斯没听明白。
“我打算把你嫁给墟夜·西塞,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他配得上你。你不妨计算一下,烈日骑士能得到几条出路?”
辛俎·暗斯死了,一脉的人让辛蒂斯吓得做鸟兽散。而辛蒂斯作为家族嫡女,又是一位准封号骑士,她可以轻易收回家族。
名正言顺。
她要是嫁给了墟夜·西塞。
面对暗斯家族与西塞家族的联合进攻,亚伦家族能如何?
在修行者这方面,大祭司是西塞家族的,西塞家族还有五大封号骑士,辛蒂斯超越俗世的成长更会如死神镰刀一般逼迫烈日骑士,步步紧逼。
这股天上地下无处可逃的压力绝对能逼疯一个人。
烈日骑士只有两个下场。
不是疯了,就是爆了。
“你不可能出动出击,78级。除了不理俗世的大祭司之外,没人能杀,你只能看着他自取灭亡。”
穿了一身睡衣的辛蒂斯可谓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懂,很天真,很可爱,很无辜。
她是主人的玩具。
主人怎么会允许她嫁给墟夜·西塞?
墟夜·西塞怎么会要她一个女仆。
墟缺看懂了她的意思:“别误会。你是我的消遣工具,打发时间可以,动情不行。我的情债如山如海,责任欠得太多,不还不行。”
消遣工具?
打发时间。
这话太欠扁了,可是辛蒂斯一个女仆能反驳什么。
“而我为什么肯定你能嫁给墟夜·西塞,他不敢不收。你知道我在三云大陆第一个消遣工具是谁吗?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名外表年轻、气质成熟的美貌女子走进了这里。
“冬姐,您怎么来了?”辛蒂斯认识这个年轻女子,在小镇上扫了不知道多久的大街,擦了不知道多少块砖,清洁工少女。
她也是为主人服务的,也没少拜访。
要说印象最好的一次,大致是一年半前,因辛不雨嘴欠,主人把冬姐喊进房屋,四个人在这件屋子里打了一场脱|衣扑克,那场面永生难忘。
辛蒂斯完全不敢信自己堂堂天上永恒宫的副宫主在这沦为了陪打,三打一没打过。
要不是冬姐撑住了场面,差点让这个猥琐的墟缺占尽便宜。
年轻女子点点头:“主人。”
墟缺说话云淡风轻:“那位不理俗世的教廷大祭司,她的全名是墟冬·西塞,墟这个姓是我给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那叫一个大。
辛蒂斯看着旁边的墟冬·西塞,好似要吓得没了魂,一脸不可置信:“您……您是……大祭司?”
最接近神的大祭司在这个小镇扫大街?好一个不理俗世。
墟冬·西塞笑道:“主人也曾给过我玫瑰,我驾驭不了。你成功了,墟夜那个小子能娶你定是他占了便宜。”
墟缺·西塞,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抬起头仰望天空。
“玫瑰,它是漠墟的象征,肃杀,灭绝,与生命的世界不容,高高在上,玫瑰的每一次绽放逃不过生命的献祭,那是比杀戮更可怕的寂灭,它的爆发如神明一般驱赶世界上鲜活的生灵,疏离人间。”
“可是,玫瑰的真谛是爱,不是浪漫的爱情,那份爱更沉重也很冷漠,正如玫瑰的责任,为亿万生灵奉献的博爱。在那场十死无生的幻境里,你不怕死,也要走进玫瑰的境域,斩除寂灭的源头,这就是崇高的爱。”
“好了,你要走了。你不可能拒绝,因为你要去找辛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