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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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丑国的麻将

西塞罗镇。

按理说丹尼尔回来了,应该能够吃上一顿比较丰盛的午餐。

但是一回来看到桌上只有油煎面包。

油煎面包还是用的上周那碟烤牛肉上滴下的油脂。

吉安娜咬着腮帮闷闷不乐的踩着缝纫机地板:“该死的,今天我本来想要去当铺挡掉格温的白色套裙,但是今天当铺的伙计告诉格温的白色套裙只能当5美元了。上周去当的时候明明都还能当七美元。”

上个月前,在教会读书的小妹格温向大姐抱怨,在教会学校上课的时候他们都会穿统一的服装套裙,但是在周末去教会唱诗班排练学习的时候,只有格温还穿着在学校里的套裙,这让格温总是被嘲讽。

无奈之下,吉安娜花了8美元给格温买了一件白色套裙。

但是刚买完吉安娜就后悔了,因为之后全国性的罢工开始姐夫亚克力被迫的和工人们一起参加罢工,姐夫领不到薪水,大姐囊空如洗。

于是大姐在每周一会去将格温的白色套裙当掉,然后周五在赎出来,让格温周末的时候穿去教会唱诗班咏唱《诗篇》及其他圣歌,周一的时候再拿去把她当掉。

今天吉安娜去当铺的时候,被伙计告知裙子有地方开线了,只能当五美元了,这让吉安娜伤心不已。

吉安娜将白色套裙放在缝纫机上,在一些开线的地方能够补补,但是有一些磨损的地方就没办法了。

“当初就不应该买这个愚蠢的白色,总是要洗,才让这些地方磨损了。”

丹尼尔回来看到家里这个情况,本来喜悦顿时有些少了三分,但是还能看到家人们在自己不再的时候都平平安安,丹尼尔内心很踏实,于是悄悄凑到雷米耳边。

“待会儿,晚上我们去市场上买一只兔子,一个英国佬给我们讲过干酪皮的威尔士兔子是怎么做的,我晚上做给你吃。”参军三年丹尼尔把军饷基本都寄了回来补贴家用,但是手里还是留了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的。

雷米:“你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格温,她会高兴坏的。”

丹尼尔:“我打算晚上给他们一个惊喜。”

下午丹尼尔和雷米准备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工作,在西塞罗镇肯定没啥好工作了,因为工人们都在闹罢工,只有去芝加哥市看看了。

一战之后的美利坚在经济上出现了大规模的商业活动,一跃之下超越了英法等老牌资本主义强国,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大国。

雷米作为上辈子作为芝加哥西北大学经济学专业大学生,对战后的美利坚商业活动十分了解。

刚刚停战的初期因为社会上大量工人罢工要求提升工资,很多军人找不到工作,他们成群的游荡在街头惹事生非。

当时的《生活》杂志上还刊登过这样的一则漫画,山姆大叔(丑国的绰号)正在问一个退伍老兵:“你们是国家的英雄,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过分,你想要什么呢?”老兵则回答:“我只想要一份工作。”

而且作为在芝加哥市无依无靠的东欧人,雷米和丹尼尔在街头游荡了许久,很多人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开餐厅,酒馆,听到他们那东欧奇怪的口音,就已经将他们拒之门外。

爱尔兰、苏格兰等族裔也很排外曾经隶属与英联邦,这让他们有一种老牌资本主义帝国的傲慢,更加的排外,这样下去结果无疑是一无所获,根本就是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无法找到。

眼看下午时间即将过去,雷米提议要带着丹尼尔去自由市场看看,能不能倒卖点什么东西。

芝加哥的自由贸易市场很大。

许多吃不饱饭的人会来此摆摊卖掉一些生活用品,鞋罩、床单、棉被、水壶、印第安人饰品,应有尽有。

而且通常这些物品因为物主急于卖出去是不会有固定定价的,他们甚至会先询问你愿意出多少钱。

“这个丝绒灯笼裤多少钱?”丹尼尔较有兴趣的询问旁边一位孩子摊位前摆放的衣物。看到雷米身上破烂不堪,补不胜补的衣服,他似乎也想要卖一件给雷米。

“你愿意出多少?”

“两美元?”

“两美元太少了至少四美元。”

丹尼尔去参加一战三年没回来对国内的物价已经不太了解了,转头望向雷米,想要问问雷米这丝绒灯笼裤值不值四美元。

可是雷米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四处搜寻了一会儿,丹尼尔发现雷米在一个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稀奇古怪玩意儿的摊位前驻足了起来。

“印第安人的野猪牙手链,带上很威风。”小贩前的男人对着雷米说道,眉毛洋溢,似乎这是他摊前最能打动人的玩意儿。

雷米目光丝毫没有在野猪牙手链上停留,一直打量着一个枕头大的木盒子。

立面整整齐齐的排列起了一个个方块,方块上刻着古怪的花纹,有一些像一个圆圈,有的几个横条纹拼凑在一起。

雷米指着那个方盒子对老板试探性的问到:“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胡子拉渣的老板看到雷米打探那个似乎还有点得意,咧着嘴开口笑道:“那是我父亲从一个破产富豪家里拿出来抵扣工资的,我也不清楚那是一个什么玩意,听说好像叫‘麻将’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也许可以卖回去给小孩搭积木玩儿的?”

老板挠着络腮胡,似乎也对着刻着古怪花纹的骨头做成的方块非常好奇。

“回去给小孩搭积木玩儿?真有意思。”雷米看着老板的眼睛,微微抿嘴,露出童嫂无期的微笑。

看来小摊贩老板这知道这东西名字,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大约在1919年末,到1920年初,美国标准石油公司向苏州派了一位代表,雷米记得这名代表名字好像叫约瑟夫。

他来到苏州就对麻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将规则简化,使之更适合美国人的口味。

怀特兄弟又将麻将带进了在上海的美国人圈子。

一个叫哈德蒙的伐木商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于是做了麻将经销商。麻将很快在美国上层圈子流行了起来。

1920年到1923年麻将在美国上层圈子风靡一时,阔绰的白人家庭主妇常常在家里约上四五个好友,打开收音机播放萨克风的音乐,同时麻将搓的哗哗响。

由于这玩意儿只流行在美国人的上流圈子,所以一套高档的麻将可以卖到500美元。

“那这个玩意多少钱?”雷米拿起一个幺鸡在手里摩挲着,熟悉的质感勾起了上一世的回忆。

“您愿意出多少?”

“两美元可以吧?多了我可不要了,毕竟我家孩子可不缺搭积木的木头”雷米随口说到,

老板凝视着雷米的眼睛,微微摩挲了一下手指。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古怪的玩意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上面的条纹要做装饰品的话,也不大符合他的审美,只适合那些猎奇的收藏家。

但是是他父亲从破产富豪家里倒腾出来的,他又觉得两美元实在太少了。

“四美元吧,毕竟你看这做工挺精致的。”老板还价声音像是蚊子哼哼,心里也没底气,不知道还会不会等来下一个对这个玩意儿感兴趣的顾客。

“我们各让一步,三美元!”雷米耸耸肩膀。

老板点了点头,最终表示这笔交易达成。

一旁围观的丹尼尔,瞪大了眼睛,三美元?

要知道吉安娜每天缝一打罩衫才80美分,尽管是已经裁剪好的罩衫,但是缝好一打也需要十二个小时。

雷米这家伙刚刚花费三美元买了一个他也说不出名字的玩意儿。

为了避免自己的弟弟回去被吉安娜打死,丹尼尔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fk,你在买什么?我的上帝。花费三美元买一个癖好古怪收藏家才会买的东西?你回去会被吉安娜打死的。”

雷米对有人拍他的后脑勺非常不满,瞪了丹尼尔一眼:“丹尼尔,你要是想要连续一个月继续吃该死的能把牙齿膈碎的烤面包,而不想每天晚上都可以吃干酪皮威尔士兔子,就不要把你的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