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暴躁常贵
“来福,公子呢?”
常贵围着牛车饶了一圈,只看到一个壮如熊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却不见祁平生身影。
“公子,公子...”来福声音干涩,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来福支支吾吾,常贵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一把揪住来福胸前衣衫:“快说!公子去哪了!”
来福哭丧着脸,结巴道:“公子...被我弄丢了!”
正在屋内一边认真打扫,一边开心哼着曲的獐儿,瞬间犹如被雷劈般呆立不动,手中笤帚掉了也浑然不觉。
“什么?你再说一遍!”
常贵一拳砸在来福脸上,顿时来福鼻血喷出。
随后常贵拳脚并用,不断招呼在来福身上,嘴里不停喝道:“你踏马再说一遍!”
来福丝毫不敢还手,任凭常贵对他拳打脚踢,因为这对两兄弟来说,确实是天大的事,太过严重。
“这位壮士,在下蒯恩,祁公子是被王谧大人带走的。”蒯恩见常贵如此暴躁,上前劝阻道。
这一路上他已经知道来福是祁平生的家奴,客店这里的常贵也是,以后他将与这两人长期相处,因此不想大家伤了和气。
“你踏马是谁?滚开!”
常贵见有人拦他,红着眼睛不管不顾抡起拳就砸去。
蒯恩轻抬左手,五指张开,一把便抓住常贵砸过来的拳头。
常贵使出浑身力气想收回,可那抓住他的手犹如铁箍一般,牢牢锁住,他根本动弹不得。
暴躁常贵被制住,屋内终于安静下来,来福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连鼻血都顾不得擦,将事情经过告诉两人。
“我也不知那王谧为何要带走公子,又带去了何处。”来福低着头,闷声道。
常贵一脸茫然,这件事情已超出他的理解范围,机灵的来福都不知道原因,他就更不知道了。
原本如木偶呆立在屋内的獐儿,忽然开口不断念叨:“哥哥...哥哥!”
小丫头喃喃的声音不断变大,最后演变成哭腔,接着她夺门而出,消失在房门外。
“獐儿!回来!”
来福连忙追出去,公子杳无音讯,要是獐儿再有个闪失,那他真就是罪该万死了。
“哎哟!獐儿小姑娘,谁欺负你了?”就在时,一名男子的痛呼声传来。
来福赶到客店门口,就见獐儿正跌坐在地上,小脸挂着泪水抽泣不已,刘穆之一边揉着心口,一边安慰她。
刘穆之自从与祁平生相识后,就被祁平生的超卓学识所折服,一些奇思妙想和独特见解令其赞叹不已,因此他时常趁着“休沐”之时,来客店找祁平生闲聊。
东晋时期的官员做五休一,是给官员回家休息洗漱之用,因此也被称为“洗沐日”,一年之中可以有六十天这种假期。
今日正好刘穆之休息,他又来到客店找祁平生,便被冲出来的獐儿撞了个满怀。
“阿叔,哥哥...哥哥他...”小獐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獐儿乖,不哭不哭。”刘穆之轻声安慰,然后他将獐儿扶起,给小丫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最后又掏出稠绢给她擦拭眼泪。
他是真的挺喜欢獐儿这个小丫头,只因家中已有三个带把的,实在太过于调皮,很不让人省心,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所以他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刘大人安。”来福惴惴不安来到刘穆之身边招呼一声,接过獐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加上祁平生有意拉近彼此关系,刘穆之与来福常贵、獐儿已经非常熟悉。
“来福,你家公子可在?”
这只是刘穆之随口一问,哪知来福接下里的话令他大吃一惊。
“公子...他被王谧不知带到了何处。”来福低声道,他之所以选择将实情告诉刘穆之,是想看看这个琅琊主薄能不能打探到点消息。
“被王谧带走?!”刘穆之震惊。
“刘大人,我们进屋说。”看到周围人来人往,来福招呼刘穆之进屋。
不久后,刘穆之了解事情经过。
他眉头紧锁的问道:“那王谧让人把你俩送回来,可曾留过什么话?”
“有。他说:祁公子让我传话给你,回客店后照顾好獐儿、看住常贵,安心等待即可。”来福答道。
当时王谧为防止司马德宗病重消息外传,直接命人把祁平生带走,连当面交代的时间都没给他留。
来福得知祁平生被带走后,当场要在王谧院内大闹,好在被蒯恩及时拦住。蒯恩对他说:祁公子已被带走,我们二人若再被关起来,就没人能救他了。
来福这才冷静下来。
“刘大人,您在琅琊王手下做官,看在与我家公子相交莫逆的情分上,能否帮忙打听下我家公子情况,来福给您磕头了。”来福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对着刘穆之不断磕头,额头的鲜血混着此前的鼻血,流得满脸都是。
常贵、獐儿也一言不发的跟着来福跪倒,一下一下地磕着。
蒯恩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他与祁平生仅是初识,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此时让他跪下替祁平生求人,他还真做不到。
“快快起来,刘某尽力而为便是。”刘穆之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这个时候刘穆之还敢伸手说帮忙,其实已经很够意思了。他只是小小主薄,一个琅邪内史王绪就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更遑论出自琅琊王氏的王谧。
刘穆之想到一个关键人物:“那王韶之呢?此人乃是整个事件的中间人,没有他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找到他或许能打探到祁兄下落。”
“此人经常出入乌衣巷,稍后我便去蹲他。”来福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像被打开了思路,紧接着他又道:“对了,我家公子初至建康时,去拜会过陈郡谢氏的谢混公子,到时也可以求他。”
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真正遇到困难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该拜哪尊佛都不知道,只能瞎碰瞎撞,直到头破血流。
刘穆之点点头,这也是一个途径,然后他安排道:“既然如此,来福你马上去乌衣巷。常贵、蒯恩、獐儿你们暂时就在客店等候,哪儿都不要去。我回去找同僚帮忙打听打听。”
常贵的性格刘穆之已经了解,在客店护好獐儿就行。况且这蒯恩初来乍到,还不知性格品行如何,不能让他单独与獐儿待在一起。刘穆之当主薄期间,已见过太多拐带稚童幼女的事。
言罢,刘穆之先行离去。
来福想让獐儿端盆水来,清洗一下脸上的血迹,可小丫头因为他把哥哥弄丢了,直接将脸撇向一边,理都不理他,来福只能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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