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愧对家人
“等一下!”何宵宵回过神来,想起什么,大声喊住了陈健。
“又怎么了?”
“不是,这个药你带给江鑫,反正他就住你家的。”
陈健一把抓过她手里的东西,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走了。
回到家的何宵宵,整个下午都在想应志杰打人的事,觉得如果就这样算了,于法于理都是错的。
她给上班的姐姐打了电话,把应志杰打人的事情跟她说了。何芳芳一听,觉得实在不可理喻,说一定让应志杰去跟江鑫赔礼道歉,否则,她也跟他没完。
江鑫行尸走肉般回到毛衫厂宿舍,宿舍还是和以前一样,空无一人。
刚才走路时,莫名其妙的一帮人过来挑衅他,当时懒得理会,准备默默走掉,谁知对方过来就打。他本能地去还手,想起四个多月前的事情,手就不自觉地往回缩。
他被推倒在地,拳脚雨点般落到他身上,可身体的麻木,根本感受不到疼痛。脑子里一遍遍浮现出那晚胖子血肉模糊的脸。
他不认识打他的这帮人,除了那个站在外围插兜看热闹的高个子,老板儿子陈健。他在厂里做了几个月工,和陈健几乎没说过话,他在二楼烫衣服,陈健拉货送货,基本上都待在一楼仓库和包装车间。
其实陈健也没反应过来,大马路上碰到应志杰他们,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河里游泳,他就加入了。谁知碰上这事,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幸亏何宵宵及时出现,阻止了这场以多欺少的暴力事件。
他拿上脸盆毛巾去楼下水池洗了一下,回到宿舍躺下。捋了捋今天的遭遇:遇上一帮寻衅滋事的混混,把他打了。
但他现在没空去深究这个事情。
因为昨天,他联系上了老家的任力严。
任力严告诉他,胖子王大明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右耳失聪加上右眼球破裂几乎失明,已经构成重伤。警察三天内就弄清楚了所有涉案人员,除了他,其他人都已经做了笔录。
他父母垫付了王大明大部分医疗费用,虽然责任还没判,但是他父母为了减轻他的过错,在出钱方面并不推脱,据说对方家境十分困难。
在听到那个胖子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沉重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任力严说他可能要判五六年的时候,脑袋里又“轰隆”炸了一下。
现在比警察更期待他出现的人是他的父母。任力严也希望他尽快回去,他的母亲很担心他。
“阿冠,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你根本不用承受这些。如果你坐牢,我就陪你一起坐!”
“别说了!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能怪我命不好!”
给任力严打完电话,他一鼓作气拨通了爸爸江文虎的手机,他好怕自己一犹豫就没有勇气打了。
“喂!”听筒里传出熟悉又压抑的声音。
“……”他一时开不了口。
“谁?说话!”
“爸……”他声音轻到差点连自己都听不清。
“是豆豆吗?”中年男人带着悲腔。
“爸!”这次声音大了一点。
“糊涂啊,糊涂啊!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中年男人突然激动起来。
“妈呢?她好吗?”
“你还好意思问你妈,她为了你,几个月白了多少头发你知道吗?她才50出头,每天晚上,因为担心你,血压高到不行,夜夜失眠,只能办了内退在家。”
“对不起!”他想哭,可是对着电话那头的父亲却不敢。
“你也不用躲起来,快回家吧!算我江文虎栽了,反正整个东瓯都知道我们家牌子倒了,你躲起来有什么用!”
父亲的一句气话直接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如果说,只是自己丧失了前程,那么失败的只是他一个人,现在爸爸说他连累了整个家庭,伤害面积一大,他内心所承受的就多了,尽管他自己早就知道。
他觉得无地自容,羞愧地挂掉了电话。
“豆豆?豆豆?”电话那边,江文虎还没反应过来,电话线一断,急的要死。坐在阳台看星星想儿子的林素兰听到动静跑进来,抢过手机,哭得撕心裂肺。回拨过去,再也无人接听。
江冠群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越来越悲观,好像那个家他再也没脸回去了。
现在,莫名其妙被一群混混打了一顿,又增加了他的悲观情绪。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努力向上,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除了高考时得了流感发烧复读了一年。
他开始怀疑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坦白讲,如果命运总是如此不受控,那人生其实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你拼搏努力的终点又在哪儿呢?
“砰砰砰!”有人敲门。
打开门,陈健把一个塑料袋塞他手里。“何宵宵让我给你的!”
他默默接过,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健走到楼梯口又折回。他正在关门。
陈健抵住门一推:“要我帮你贴吗?”
“不用!”他没有说“谢谢”,毕竟眼前这个人也是混混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