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向东,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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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日记

潘阿婆为了感谢他帮忙照看小军,经常做一些好吃的留他吃饭。

好吃也不是说什么大鱼大肉,只是一些精心制作的当地小吃。

老拒绝也不好,他偶尔会留下一起吃。

换表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因为时不时要添置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用最后的二十元买了一袋苹果和几本幼儿认知书送给小军。阿婆执意不收苹果,让他带回去自己,推让几次才勉强留下几个。

在阿婆的心里面,这个独自漂泊外乡的年轻人,要比她和孙子的处境艰难得多。

大概“失业”了十天之后,他在潘阿婆家遇到了一个干巴瘦小的中年大叔。

他送小军回家的时候,那个大叔连忙从竹椅子上起来,说已经在这里等他个把钟头了。

原来这位叫何春富的大叔就住在村东口。家里种了两亩茭白、一亩黄瓜茄子什么的,这些作物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谁知道,临近收成,老婆身体不好做了个手术,一个月不能下地干重活。

老何本来就瘦小,气少力薄的,眼下家里少了个劳动力,地里的东西就收不上来了。他有两个女儿,一个21岁,高中毕业后在城里的百货公司当售货员,一个19岁,在省城读大专。两孩子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全都帮不上忙。

他听说毛衫厂有个外地员工放假了闲着没事干,想过来问问,他愿不愿意去他家帮忙,工钱一天一结。

他没干过农活,也不知活的轻重,但是看着眼前一脸皱纹,双眼布满血丝的庄稼人,很想帮他一把,便答应了下来。

潘阿婆在旁边说了句:“那就去做做看,挖茭白这种辛苦活,现在的年轻人不一定吃的消。”算是给他留一条后路,不然活太苦做不下去,再去拒绝老何更不好。

挖茭白每天天一亮就要起来了。

老何给他一条新买的下水裤,让他穿上,带他去了河边的水田。一人高的茭白郁郁葱葱,长长的绿叶直立向上再散开,摸上去非常的粗糙,叶子划到脸上又硬又扎。

茭白根部浸在水里,水下的泥土又湿又软,脚踩下去,隔着橡胶裤都觉得凉凉的。

第一天,他就跟在老何后面打打下手。老何像老师教学生一样,跟他讲解每个步骤的要领,比如怎么分辨哪根茭白可以拔,哪根要等等,因为有些在水下的肉眼看不见,还要用手去摸了才知道。

连续大半天都站在水田里,还要不停弯腰,他委实有点吃不消。但看到老何快五十岁的人,身材这么瘦小还日复一日干着这么粗重的活,心里说不出的怜悯,决定坚持干下去。

早饭是田头解决的,六七点钟的时候,何大娘会送一些吃的过来,他和老何快速吃完又继续接着干。

他们必须赶在中午之前把挖出来的茭白切好整齐地装在透明塑料袋子里,100斤左右一包。两亩地每天大约能挖出来5.6包的样子,当时的收购是七八毛一斤,老何一天能收入四五百,卖了就能拿现钱。

看上去好像挺多钱的,可那是农民忙活了大半年的成果,减去种子化肥等本钱,净收入也就五六千元。

钱一拿到手,老何就把当天的工钱50元交给他。

卖完茭白推着三轮车回家,何大娘已经做好午饭。农忙时节,人辛苦,所以饭菜要比平日丰盛一点。夫妻俩都是纯朴温厚之人,自己动筷子吃之前,先往他的碗里拨一些好菜,一个劲儿劝他吃饱点,不要客气,把他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午饭后,老何会睡个午觉补充体力,因为下午还要去地里。考虑到他回毛衫厂休息走来走去不方便,何大娘便把二楼小女儿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让他中午将就着睡会儿,小女儿暑假才回来,房间都是空着的。大女儿一个月会回来一两次,借外人休息不方便。

小房间里有一张三面围板的老式木床,床围板上贴了好多影视贴贴纸。窗前挂着一串褪色的纸做的风铃,下面挂着的小铃铛也已经锈迹斑斑。

靠墙角放着一张四方的木桌,桌子的红漆都花了,桌面也已是斑斑驳驳。桌子底子放着两个塑料置物箱,不知里面放了什么。因为房间没有书架的缘故,桌子上面堆了好几摞的书本,除了课本、小说、杂志外,还有一叠大大小小的笔记本。

桌子和床的中间,放了一个简易的布套衣柜,顶端积了一层灰尘。

木床上铺了一张干净的草席,和一个粉色枕套的枕头,因为枕头太低,他睡的很不习惯。只在前面两天眯了一会,后面都是靠在床上看书。

桌子上都是些女孩子爱看的书,他一个理工男,只能勉强打发时间。有次有意无意地翻了翻桌上的笔记本,才发现是女孩记的日记。

那种不小心“冒犯”了别人隐私的心虚让他立马放了回去。不过,后来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他还是抓起来随便看了几篇。

这位叫何宵宵的姑娘,字写得秀气又笨拙,可以看出是跟父母一样的朴实忠厚之人。几篇日记内容都是以她的自我检讨或自我剖析结束,善良的让人心疼。

下午的活儿比较轻松,他就帮忙到菜地浇浇水施施肥,重活累活老何都自己干。一般四点左右老何就让他回去了。

村里看到老何每天领着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一起干活,常常打趣他:何春富好大福气,寻了个这么周正的女婿!

老何怕小伙子不好意思,连忙解释:不是女婿不是女婿,小后生是我请来帮忙的。我的女儿们才20岁光景,还不慌找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