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刑具为母亲送葬
家教不良造成恶果,不仅出现在故事中,更频频出现在我们身边。
我的亲姐姐出生和成长在一个高级干部的家庭里(注:我也是在那个副省级干部家里出生的,在我3个月大时,因父母婚变,而被遗弃到农村一个落后、贫穷的家庭里。)姐姐天生漂亮,父母有职有权,家庭生活富有,青少年时期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父母给她介绍了一个高干子弟做男朋友,而她却偏偏爱上了同单位的一个农民家的孩子,父母竭力反对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可我姐姐违抗父母之命偷偷和这个农家孩子领了结婚证,父母在恼怒之下,与其断绝了关系,将我姐姐逐出了家门。
年轻的夫妻俩无钱无家,没了着落,他们就在郊区租了一间只能放一张床的5平米的小屋过起了艰辛的生活。第二年,他们的儿子呱呱坠地,孩子又没奶吃,真是雪上加霜,生活过得非常凄苦。但穷日子有穷日子的幸福,夫妻俩下班后在小家里做做饭、洗洗衣、逗逗孩子,到郊外遛遛,清贫中其乐融融。
20世纪70年代初期,姐姐和姐夫为了摆脱家庭困境,使孩子将来能过上好生活,在孩子刚满3岁时,他俩停薪留职,将姐夫老家的旧宅子卖了3千元钱当本钱,下海做起了生意,为一家起重机配件厂做产品代理销售。由于姐姐有文化,头脑灵活、肯吃苦,姐夫老实听话、身体好、能出力,夫妻俩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到两年时间就成了万元户。后来的7年时间里,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注册了公司,先后在4个省开了6家规模相当大的门店。
功夫不负苦心人,将近20年的苦心经营后,家里经济状况天翻地覆,大为改观。做生意的运输工具,由起步初期的脚踏三轮车,换成了面包车和大型货车;代步的交通工具,由起步初期的两轮摩托车,先换成了“桑塔纳”轿车,后来买了“宝马”;住房由起初的一间出租屋,先换成了精装修的两室一厅,后来在新区买了300多平方米的三层小别墅。用“红红火火”来形容他们当时的日子一点不为过。
他们拼命挣钱使腰包鼓了起来,满以为最初的愿望可以实现了:孩子可以吃穿不愁,过上幸福生活;他们到老的时候可以儿孙绕膝,丰衣足食,安度晚年了。可万万没有料到,愿望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就是因为只顾“拼命赚钱”,没有时间培养教育自己的“宝贝儿子”,疏忽了亲子教育和家庭氛围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从而埋下了隐患,招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祸。
姐姐刚开始做生意时,由于生活拮据,雇不起保姆,孩子3岁时,只好每月出150元钱,将孩子寄养在姐夫农村的一个亲戚家里。寄养的地方离城里40多公里,他们每半个月去探望一次,送些营养品。因为生意太忙,他们每次都匆匆去匆匆回,只看孩子没病没灾就行,其他也顾不了太多。孩子在那里,人家为了不落埋怨,他犯错不敢打、不敢骂,只养不教,孩子学得任性、无礼、强势、没有规矩。
一年半后,姐姐和姐夫在生意上赚了点钱,手头上宽裕了一些,孩子快5岁的时候,就将其接进了城,送进了一家全托幼儿园。由于孩子没有受过家庭教育和纪律约束,孩子刚进幼儿园就显示出了他的“个性”,哭闹、打人、争玩具、强夺小朋友们的零食。第一个周末姐姐去接孩子,幼儿园的阿姨就反映他儿子“力气大、不合群、下手快,一周内打了三个小朋友”。
孩子送幼儿园的第二个月没过几天,姐姐、姐夫正在外地筹备分店开业剪彩,突然接到幼儿园电话,她儿子在幼儿园滑梯上和小朋友争先后顺序,将一个小女孩从滑梯上推下来,小女孩头上摔了一个包,被送进了医院,要求家长马上来解决问题。
当姐姐风风火火赶到幼儿园时,看见其他的小朋友都在院子里欢天喜地地玩,唯有自己的儿子孤零零地在教室的墙角站着,一种本能的“护犊”之感涌上心头,难过得掉下了眼泪。她到医院看望了受伤的小女孩,又说好话又赔不是,付了医疗费、营养费,当天拉上自己的儿子赶到了外地。
从此,姐姐、姐夫每天忙生意,无暇再送孩子进幼儿园,孩子每天吃、住在商店里,玩耍在街市上。孩子饿了,自己随便拿点钱,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孩子想玩,就顺手偷点钱,约上其他做生意家的孩子疯到天昏地暗。家里钱多了,父母也不在乎他花那点小钱。一来二去,孩子每天唯一的需求就是钱、钱、钱。
姐姐、姐夫和孩子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房客”,偶尔有时间陪伴孩子,也顾不得问及孩子的品行问题,几乎唯一的关注点都放在孩子的学习成绩上。孩子学习成绩又不好,他们夫妻俩仅有的一点亲子共处时间,都花在了“批评、数落”孩子上面。孩子最初惧怕、躲避与他们交谈,后来形成叛逆、对抗。每当家庭矛盾激化,他们心里总觉得亏欠孩子,舍不得下手打孩子,又怕张扬出去被人笑话,夫妻俩总以“忍气退让”而终结“家庭战争”。
孩子初中毕业,由于成绩太差,没有高中录取他,姐姐、姐夫看儿子四肢发达、体质好,就找熟人托关系,将儿子送进了一所体校学打篮球。
在体校学习的第三年的一天晚上,他和几个同学跑到校外的啤酒摊喝酒,因一点小事和人发生争执,后来双方矛盾激化,打群架致人受伤。他和另外三个同学受到派出所罚款处理后,又因屡屡违反校规被开除了学籍。
从此,他瞒着家长,开始混迹于社会。他将爸妈每月给的学费、生活费都耗在了歌舞厅、酒吧、夜总会。学费、生活费用完,就以各种借口欺骗家长向他账上打钱。直到7个月后的一天,派出所通知我姐姐、姐夫,到拘留所为他的儿子送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他们才知道孩子已经被学校开除许久了,这次因为在歌舞厅吸食毒品被警方抓获。姐姐当时如遭五雷轰顶,吓得坐在床边半天都没缓过神,去拘留所的路上双腿发软。
姐姐的儿子从强制戒毒所释放出来后,他们开始让儿子跟着运货、押车、要账、做生意。可她儿子恶习不改,不但复吸毒品,还染上了打麻将赌博的坏毛病。为了筹措吸毒和赌博的钱款,他开始不断偷卖家里的货物,有一次竟将收回的一笔16万元的货款“丢失”。姐姐、姐夫发现家里做生意周转的资金越来越紧张,可支配的进货款越来越少,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引起了警觉,开始不让儿子插手家里的生意,想断了他毒资的来源。有一次,她儿子毒瘾发作,竟然拿菜刀以自杀要挟,威逼他俩打开保险柜,强行取走了里面的7万元现金。
姐姐、姐夫万念俱灰,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开始准备退路。他们变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还了银行的贷款和厂家的货款,关闭了所有门店,停止了生意。
可万万没想到,8个月后,他们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家里突然先后来了两拨人,拿着他儿子写的高利贷欠条上门讨债。其中一笔29万元的高利贷借款,是他儿子将家里的三层小别墅的房产证偷出做了抵押。姐姐、姐夫这时候目瞪口呆,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两个人都已经将近60岁了,逼得他们开始过起了四处躲藏的日子。
姐姐当年有钱的时候,看到我们家里可怜,生活拮据,曾经资助过我们;加之我被父母抛弃后,我们姐弟骨肉亲情分离40多年后才相认,我们之间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她躲债的第一站,就跑到了我家里。没想到,当年容貌、身材一流的姐姐,竟然愁得头发花白,满脸憔悴,整夜失眠,依靠我从医院买的“安定片”来镇静大脑。姐夫一个一米八的男子汉,经常坐着流泪发呆。
当时我们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我姐姐经常把我的孩子拉到怀里,反复告诫我:“道成啊,一个家里,再没有比教育孩子的事情大,我的教训是切肤之痛,你们一定不敢疏忽大意啊!”我看着姐姐、姐夫由一个穿裘皮大衣、坐宝马、住别墅的富翁,变成了一个“串房檐”的躲债者,从那时起就暗下决心:决不能重蹈姐姐、姐夫的覆辙,一定负责任的管好孩子、教好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家庭教育氛围,配得起“家长”这个名号。
我姐姐东躲西藏5年后,一天夜里,无家可归的她,在一个亲戚家里吞下大量安眠药,从此“长睡不醒”。在她遗体火化那天,她的儿子在监狱狱警的押解下,从监狱出来,送了妈妈最后一程。当他带着刑具跪在妈妈遗体前,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久哭不起时,在场的人员无不动容,泪流满面。
家庭环境决定孩子的品格与命运。人们那满脸的热泪和她儿子悲哀凄惨的哭声,给了我们一个沉痛的警示:小家大事,教子第一,千万不能只为了赚钱和事业,而使家庭的监护、保护、教育、榜样等作用弱化、丧失。“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了孩子成才,为了家庭的幸福,为了民族的未来,做家长的一定要重视孩子童年时期心地的培养、智力的启蒙;少年时期习惯的养成、品行的培育;青年时期志趣的确立、能力的锻炼。一定要用心担当起教育孩子的责任和义务,使自己的孩子“学做人,成为人”。否则,一失“时机”,将会成为千古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