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凡人的智慧与魔术（中）
“原来是这样。”洛蒂亚感叹着，听上去竟觉得……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观看过红夜马戏团其他几个帐篷惨无人道的表演，还能在面临出一点误差就会溺亡的危险时保持如此镇定与冷静，不管是提出这种想法的拜尔，还是辅助他完成关键一环的乔，都令她自愧不如。
乔也无外乎如是，他看着拜尔的眼神已经隐隐带有一份崇拜了。
拜尔却很平静，没有一点死里逃生的感觉，“其实刚才那个魔术能完成，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面对洛蒂亚与乔疑惑的目光，他侃侃而谈，“主动配合节目表演与触犯禁忌后强制成为表演的一部分，目的性不同。主动配合的目的是要‘完成表演’，在这个过程中，哪怕借助外力，只要不影响表演效果，就不会出问题。以这个马戏团的能力，乔做的那点手脚不可能真正瞒过魔术师，但魔术师却没有干涉，说明比起让我死在这里，魔术师更希望我能完成这个逃生魔术。
“而触犯禁忌，被强制拉进帐篷成为表演的一部分，目的更多是为了惩罚，所以飞刀会专门扎在人身上，高空杂技即便摔落也不会停止，斗兽表演更是完全变成怪物吃人的处刑现场……表演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触犯禁忌的人感受痛苦。”
在他们简短的交谈中，魔术师变走水箱，准备开始下一个魔术，几人停止说话，遵守保持安静的规则，直到第三轮魔术结束。
鼓完掌后，洛蒂亚急切地问道，“那……拜尔你觉得，我们可以配合完成什么魔术？”
洛蒂亚没有信心如拜尔一般完成水箱逃生的魔术，除了可能忍受不了折断手指的痛苦外，她与温莎估计也无法在水箱中憋气时，还能冷静地利用铁丝将打开的挂锁从搭扣上弄下来。
“我有一个想法，可以尝试一下，放心，这次就算失败也不会有危险。”
既然配合完成魔术这一步成功，下一步就该表演他自己的魔术来得到魔术师的认可了，他总共准备了三个魔术，不涉及任何技巧，甚至在他折断双手大拇指的情况下都可以完成，只是利用了一些……冷知识。很幸运，这几个魔术都没有在帐篷内的魔术表演中出现过。
说来他曾经想过找米连套几个简单但巧妙的魔术，结果米连却告诉他，魔术对于他从暴露者蜕变为十阶低语者后的“职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每一个魔术到时候都会成为他的一份力量，甚至在限定一番赏的奖池中有好几个D赏都是非常精妙的大型魔术，他得靠扭蛋才能得到学习那几个魔术的手札，将其变为自己的力量，现在怎么可能无偿教给他。
……该死的奸商！又没有让他教那种大型魔术！只是能得到认可的小魔术而已！拜尔心里一阵腹诽，但还是拿米连没什么办法。
趁第四轮魔术表演还没开始，拜尔再度站起来，不顾湿透的身上还在滴水，“魔术师先生，我也有几个魔术想表演给您看，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
魔术师缓缓抬起头，金属圆球的“脑袋”看向他，没一会儿，魔术师站起来，走下了圆台，向他做出邀请的手势，然后在第一排木椅处端正地坐下。
拜尔大方地走上去，坐到长桌后面魔术师的位置上，从双肩包里用食指与中指夹出几张白纸与一支笔放在长桌上，“这个魔术我将其命名为预言术，需要一位观众的配合……魔术师先生，我可以请乔来做我的助手吗？”
魔术师身子纹丝不动，仿佛雕塑，但他的“脑袋”却旋转向乔的方向……为什么能看出一个浑圆的金属球“脑袋”在动？主要是看见他头上那顶高顶礼帽在转动。
乔紧张到手心出汗，拜尔敏锐察觉到魔术师身上有一阵无形的波动扫过乔。
“这是……在检测乔是不是我的托？”拜尔心里浮现一个简单的猜测，“还好这个魔术不需要托……”
他看到检查过乔的魔术师转回“脑袋”，向他点点头，才放下心来。
乔再次走上圆台，长桌的另一边上升起一张同样的圆凳，他与拜尔面对面坐下。
看着不停对自己打眼色的乔，拜尔视若无睹，他用无可挑剔的微笑，如同第一次见面般说道，“我有一个隐瞒的秘密，当然也许你们不相信，其实我可以看见你们内心的想法。”
“不信的话，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游戏。”他看着乔开始迷茫又古怪的眼神，拿起一张白纸放在他面前，“我会转过身去，然后你在这张纸上写下一个五位数，这五个数字是我不知道的，接着你用这五个数字随意组合成另一个五位数写在下方，将这两个五位数中大的数减去小的数，你可以在得出的答案中选择任意一个数字写在最下方，不过要将你没有选择的其他几个数字打乱顺序后写在第二张纸上。
“当你做完这些事后，第一张纸可以展示给所有观众看，然后你自己收好，第二张纸上被打乱顺序的几个数字会告诉我，你放弃它们所选中的那个数字是什么。”
拜尔神秘兮兮地说完后就真的转过身，把纸笔留给了乔。
乔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给拜尔留下些提示或者什么的，不过想到“……这次就算失败也不会有危险。”于是提笔刷刷刷写下了两个五位数——48627、26874。
两数相减所得结果为21753，乔思索片刻，在白纸上写下他选择的数字——5，然后将剩下的2、1、7、3打乱顺序，在第二张白纸上依次写下7、2、3、1。
他将第一张白纸展示给洛蒂亚、温莎以及魔术师看过后，便折叠起来握于左手手心，“迦南先生，我已经按你说得做好了。”
“哦，那让我来看看你选择了一个什么数字。”拜尔信心满满地转回来，看向第二张白纸。他用食指一一摩挲着纸上每一个数字，仿佛不是在看，而是在感受着什么艺术品。
“这四个数字已经将你心中所想都告诉我了……”他含蓄地笑着，而这个笑容此时落在乔的眼里，不禁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你选择的那个数字是5，没错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拜尔是以陈述句的口吻来说的，很明显他对此充满信心，事实也确实如此。乔呆住了，他愿意以主的名字起誓，绝对不是拜尔的托，场下的洛蒂亚与温莎也呆住了，时间好像静止在这一刻。直到一个沉闷的掌声响起，所有人看过去，发现是坐在木椅上的魔术师正缓慢地鼓掌，他的行为使洛蒂亚与乔想起什么，也跟着鼓起掌。
拜尔起身弯腰致意，他还不确定这算不算得到魔术师的认可，不过可以先测试另一件事。
他小声地对乔说，“你试一试离开帐篷。”
乔先是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巨大的欣喜油然而生，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不过他克住这份激动，毕竟拜尔说是“试一下”……其实到了现在，乔已经比拜尔本人还要充满信心。
他立刻站起来快步朝帐篷外走去，临近帐篷门口的时候，稍有迟疑，然后立刻在心里唾弃自己，这是对迦南先生的侮辱！
深吸一口气，乔重重往外踏出一步……没有阻拦！
他马上再踏出一步，整个人站在了帐篷外面！
拜尔默默点头，看来这样是可以的，离开帐篷的条件，重点在于“配合完成表演”，而不是在于以什么样的身份完成表演，接下来，用这种方法就可以把洛蒂亚与温莎也安全地送出帐篷了。
他再次看向魔术师，“尊敬的魔术师先生，我可以再表演一个魔术吗？这次我想让洛蒂亚小姐来做我的助手。”
魔术师缓缓点头。
洛蒂亚安抚了一下温莎，按捺着激动走上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