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寄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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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游龙也难定乾坤,青川白铁摘头名

随着这一掌的落下,原本布满烈火,晴朗无云的天空,也是知难而退般的暗淡了下去,烈阳在苍穹中完美谢幕,一片片狡猾的乌云粉墨登场。

修为上的差距使得宁炽阳即使使出浑身解数击出的一掌,也无法与四不像庇护下的刘初温抗衡,落在地面上,身形摇晃,最后只好借助铁剑勉强支撑。

刘初温小退了几步,“不过几日,竟然达到了通灵境,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灵是不是哗众取宠?”大喝一声,刘初温如同一道闪电,还未站稳脚跟的宁炽阳仓惶举剑,刘初温身形一晃,游龙枪擦过剑刃,刺进了宁炽阳的胸膛,而后刘初温凝聚灵力,缓缓抬起手臂,将宁炽阳连人带枪举过头顶,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你,连同你多日的好运,都到此为止了。认输吧。”刘初温一边说着,顺势用枪头指着远处刚刚站起的宁炽阳。

手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宁炽阳也因为疲惫不停喘着气,风尘仆仆,却仍在口中念叨着:“以前黄老头曾经问过我,什么样才算大侠?”身形摇晃了一下,“他问我,如果遇到打不过的人,怎么当大侠。我当时就说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不负侠之名。”

“白白送命,就是所谓的侠?”

“若只想全身而退,来去自如,不如做那凡夫俗子,我宁炽阳不屑。”

“很好,有几分血性,不过,这荒唐的对局也该落幕了。”刘初温再次唤出四不像,这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狗非狗、似鹿非鹿的神兽,同样也有着龙腾、虎威、犬忠、马疾四相的体能增强。此时,一股蒸腾的灵力在刘初温全身沸腾着。

“宁炽阳,你很幸运,就用你的惨败来奏响我胜利的凯歌吧!”随着灵力的沸腾,刘初温也愈发狂热,眼前的少年如今伤痕累累,完全无法抵挡自己逐渐迸发的枪意,上挑,直刺,重劈,宁炽阳都在艰难的抵挡着。

刘初温狂笑着,要不是大会点到为止,他大概会像在战场上一样肆意屠杀,不过是吹毛短发。

刘骘双手紧托下颚,面色凝重。

“将军,少将军这般拼命,会不会……”

“温儿自有分寸。”说罢,刘骘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多年来,刘府始终用采用南境的“如意苦”来泡制客茶,刘骘也只喝此等苦茶。

周青枫正欲离席,一旁的沈禺拉住了他。

“殿下就不想看看结果吗?”

周青枫回头望着沈禺:“结果不是很明朗,这小子修为差了刘初温一大截呢,你看,一身的伤,站都站不起来了。”

“殿下,这小子身上的奇迹还少吗?我怀疑他……”沈禺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是说,他背后有强大势力?他还有底牌?”周青枫眼神一亮,饶有兴致的问道。

“此次参会的江湖人士,名门名派,九成以上的底细我都尽在掌握,唯独魏征鸿和这突然上场的宁炽阳,如今魏征鸿已不知所踪,宁炽阳究竟有何底牌接下来便见分晓。”说罢沈禺继续背靠梁柱,看着场上。

周青枫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坐下了,“魏征鸿,可惜了,若能将他揽入我的麾下,那我们与太子之间的差距便会大大缩小。若这宁炽阳今日能胜刘初温,我倒不介意屈尊去招揽他。人才嘛,谁不爱呢?”

雨点渐渐滴落,片刻后,大珠小珠都随风摇曳,贵宾席的观众,诸如陈子玉、周青枫,大都由随身仆从撑伞遮雨,其他的平民老百姓,可就惨了,为了不错过精彩的瞬间,冒着被淋成“落汤鸡”的下场,硬是杵在座位上,就像那南境的石林般岿然不动。

由于周身蒸腾的灵力,所有倾下的雨幕都被这层灵力抵挡,刘初温全身得以不沾一滴水,宁炽阳就比较痛苦了,雨点滴落在刚刚的伤口之上,就像是一根根细针,不断的刺痛感,淋湿的长发在雨中摇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宁炽阳似乎并不是一无是处,他的身法也十分巧妙,若非刘初温以修为压制,宁炽阳断然能躲避很多不应有的创伤。此时,一人执枪,一人握剑,在雨中打的好不痛快。

“他果然还是把他爹的这套‘千秋独步剑’学了去。”黄老头摇头叹息。

刘初温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除了刚开始那几招宁炽阳无法招架,而后似乎是看破自己的枪意波动,与动作招式,宁炽阳皆是见招拆招,这种奇怪的身法自己从未见过,刘初温不觉心生怒火。宁炽阳则一改往日轻狂散漫,面色凝重。这是在回春堂一个不起眼的箱子中寻得的一本武学典籍,多年以来宁炽阳始终在寻求修为的突破,却始终无果,倒是这一套不知名头的剑法自己每夜都耍上两遍,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这究竟是那方高人所创的剑法,剑势婉转,刘初温的枪势如同猛虎落入荆棘之丛,只是这剑法只有前后进退的剑招,若不是刘初温一心一意只想击倒自己,恐怕这套剑法也回天乏术了。”

刘初温终于发现,宁炽阳这套剑法化解自己的枪势后,自己的心思全被打乱了。在停止进攻后,他冷静了片刻,“这套剑法始终只是前进后退,若我以左侧横扫,随后变换身位,看他如何躲。四不像,来吧,此击务必一击即中。”四不像默契的释放着灵力,刘初温再次举枪向着宁炽阳疾驰过来,长枪在地上划出绚烂的火花,灵力在刘初温身后飘浮,如同飞扬的战旗。在这未过百尺的战场,离胜利也只是这一枪的距离。

长枪一横花飘零,松风追月伴我行。无双人间世如梦,倾奇万世永留名。

宁炽阳依然使用原先的剑法躲避着最初的几发连续突刺,但突然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刘初温身形向右,绕到了自己的侧面,一击横扫,直接击中了自己的腰身,宁炽阳被重重击倒在地,从口中突出一口鲜血,“大意了。”

“还不认输?”

“输给谁我也不能输给你。”宁炽阳擦干嘴角溢出的血丝,站起身,“果然一场下来,刘初温依然完好如初,不过流了些汗,仅此而已。”

宁炽阳欲振翅高飞,但刘初温自然不会给他俯视自己的机会,双腿一蹬,跃至宁炽阳的头顶,“雷龙天坠”,枪头直指脚下的宁炽阳,宁炽阳手指轻挥灵力正以远超平时的速度凝聚,两发灵力波再次交锋,显然,宁炽阳依然是毫无胜算。

他闭上双眼,等待着四肢下沉,滑鱼识趣的收起翅膀,“一切都结束了。”尽管有再多的不舍与落寞,但刘初温远胜自己的修为,却是自己实实在在难以跨越的鸿沟。

“咚”的一声,另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但由于雨点嘈杂,声音被掩盖的七零八落,却依然在武场回荡。

宁炽阳掉落地面,他缓缓的爬起,像是那地峪里前来索命的冤魂恶鬼般,渴求着光明,双腿艰难的支撑着上半身,宁炽阳擦拭着脸上的雨水,看清了刚才声音的来路。

那是刘初温,他,刚才一发重击,如今却倒在自己面前,看样子同样是自己的一指击中了他,可是以他的修为不应该这般狼狈啊?自己的一指甚至比不上平日里的三成?

“这,这,这……什么情况?”周青枫指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

“殿下,我早说过,发生在这个叫宁炽阳身上的奇迹还少吗?或者说,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沈禺似乎早有预料,但他仍然仔细的观察着场上的二人,不愿放过任何细节。

“哼,还没结束了,现在二人处在同一水平上,但刘初温是一个军武之人,还没那么容易倒下呢?”周青枫不太相信,同样的,连茶水都懒得喝,隔着雨幕他也要看清宁炽阳的庐山真容。

“囚灵术!”刘初温嘴里念念有词,“难道这小子?”

囚灵术是北荒的邪术,可以封禁人的灵力,时间的长短取决于施术者的修为和囚灵术的级别。

“这小子果然有古怪。”王重烟突然神色严肃,正欲下楼将宁炽阳擒拿,另一双苍老而瘦削的手拉住了他。

“他并不是北荒人,而且这囚灵术也并非他所施展,二十多年了,师弟你还是这么冒失。”

“师兄,你果然还是回来了。”王重烟再次坐下,打量着这个二十余年未见的师兄。

“唉,年纪大了,有些念旧,想回来看看。”老者双眼依旧观察着武台上的一举一动,“像极了我们当年拔剑相向。”

王重烟看到了老者手上的伤痕,“你的伤,好像不轻啊。”

“不打紧,和那伙人碰上了,切磋了几个回合,说起来,他们的一切我都捉摸不透,真是邪乎。”老者抚摸着手臂上的伤口。

“那个宁炽阳,是师兄什么人,师兄竟然时隔这么多年还来观灵松武会,为了这个修为极低的家伙。”王重烟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难道他是?”

“快看,雨小了。”老者双手搭在栏杆上,“你说,二十年前,那场比试,我是不是输了比较好?”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底牌,宁炽阳,我今日是小瞧你了,不过即使没有灵,打赢你也是轻而易举。”刘初温手握长枪,冲向宁炽阳。

宁炽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刘初温会从天空坠落,而且说着一大堆自己完全不懂的话。但他知道,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宁炽阳紧闭双眼,缓缓凝聚灵力,滑鱼窜出了灵海,潇潇的雨幕中,滑鱼很是欢愉,一人一灵同时凝聚着天地和雨中的灵力。

“好!”宁炽阳睁开双眼,“聚灵掌!”

“一掌!”

刘初温举枪轻挑,这一团灵力也是被挑飞。

“两掌!”

刘初温横枪抵挡,从小的训练让他此时依然能得心应手。

雨逐渐停下,清风萧瑟,风铃声动。此番灵力的倾泻,是万箭齐发,是万星坠落。

“风萧星雨落!”

老者不自觉的叫出了招式的名字。

失去了四不像的庇护,以及各路灵穴尽数被封,刘初温以肉身之躯硬扛这一波接一波的灵掌轰炸。“为什么,难道我会输?不,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输,今天更不可能,不。”

那一天,自己目送着王庭深的离开,之后自己不停修炼,一年后自己便通灵,可是那有怎么样,自己终究不是西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只闪烁了片晌,就暗淡了。刘初温啊,刘初温,你是多么的羡慕张路远,仅凭王庭深的一句话,便坐稳了灵松院首席的位置,张路远,我与你究竟差在哪里?

“不,我才是首席。”刘初温开始拼尽全力,试图强行冲开灵穴,那一道道如同钉子一样的囚灵符不停的摇晃着。

“臭小子,不要命啦!”刘骘飞速上台,封住刘初温的各处灵穴,体力耗尽的刘初温终是晕了过去。刘骘背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向台下走去。

“这场比武,是我们输了。”刘骘用着极不情愿的声音对着看台上的观众们说道。

经过三天的角逐,大家似乎都有些疲倦,但却仍意犹未尽。张路远飞上武台,扶起快要摔倒的宁炽阳,“干的不错,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啦。哈哈。”

宁炽阳望着即将驶离百川门的马车,看着如梦如幻的一切。台下有人欢呼,亦有人唏嘘声不断。小晚蹦蹦跳跳的走了上来,扯着衣角嚷嚷着“小九,来陪我玩。”

“好,让哥哥先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