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叉口
走了没多久，白轩宇就看到了老板所说的分叉口，两条近乎一样的道路占满了视野，每一条都能并排站下五个人，中间有由一间间阁楼隔开。站在分叉口前，白轩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站在了命运的路口前，与宽阔的道路相比，自己显得很是微不足道，虽然走哪边都能到达圣灵学院，但是谁又知道这个选择会不会让命运的齿轮发生转动呢。
怀着命运般的沉重感，白轩宇深呼了口气，将目光放到右边的道路上，迈起脚步，走向的却是左边的路口。他心底里是想走右边的，但是在下定决心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很自然的走向了左边，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是很重要，如果这就是直觉要走的道路，白轩宇自然是不会拒绝，毕竟，走哪边都能到达目的地。
左边的行人比右边要少上许多，走在路上，白轩宇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他果然还是比较喜欢人少环境。正走着，白轩宇忽然听到了来自远方的骚动，前面一下子有不少人围了上去。白轩宇个子不够高，也不想跟其他人一样挤到前排去，只能通过人群的缝隙隐约的看到几个人在向他们这边跑来。
这时，白轩宇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谁扯了一下，看过去，一个比他矮上一个头的男人正贼眉鼠眼的看着自己，男人咧嘴笑了笑，漏出油污色的牙齿说道：“小子，你这样什么也看不到的。”，“你就看得到了？”白轩宇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对于这种人他还是不想与之有太多交流的，一个连自身仪容都管理不好的人，人品又能好到哪里去？
男人轻蔑一笑，“我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宁家那女娃子又跑出来，‘黑鼠’这群人就没一个有用的。”。白轩宇敷衍的应了一句，本来就对男人不感冒，还说出“黑鼠”这种他都不知道的组织名来，这就更加让他提不起兴趣了。总得来说，就是有人在追一个姓宁的小女孩，既然路人都在一边围观了，那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仆人替老爷抓回小姐的故事罢了，如果这个小姐的相貌看得过去自己也不是不能再呆一会儿，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轩宇低头想了想，宁家小姐不应该由宁家人来管吗？再有，身旁的男人刚才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是调侃，准确来说，应该是幸灾乐祸。“宁家人这么有钱，还能雇别家人来抓自家人？”白轩宇试探性的说了一句，男人用一中不可思议的眼光来看他，“你是刚到皇都的？”说着，男人细细打量了一圈白轩宇，慢悠悠道：“算了，反正这事皇都人都知道，告诉你也不亏。皇帝两年前就下令将所有宁家人抓起来了，大祭司都亲自布了一个结界，专门用来侦查宁家血脉，摆明了不放过一个宁家人，可是就第一批宁家人抓得最狠，哪些藏起来的，军队也不管，皇帝也不过问，那法令就摆在哪里不撤销，但是如果有一个宁家人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该抓还是抓，可是哪些被地下组织抓走的宁家人，军队又不管了，于是乎怎么着，宁家人男的当苦力累死，女的就只能躺在青楼的床上，这种人在黑市热门很呢。”
白轩宇皱着眉头，一个家族的人权就这么轻易的被皇帝给夺走了？在这之前他都还以为这个皇帝是个明君呢。白轩宇顺着男人的话问了下去，“宁家不是开国公臣吗？”，男人转了转眼珠子，搓着手说：“这就有很多说法了，不过我正好知道真正的原因，五个铜币，我就偷偷给你说了。”白轩宇不耐烦的将五个铜币扔到他的手里，八卦听到一半确实叫人难受。
男人没想到白轩宇这么简单就给钱了，兴奋的吹了吹铜币后凑到白轩宇耳边说道：“这还是三年前的事，那时的宁家家主想要谋杀皇帝，没成功，反而把皇后给杀了，皇帝一怒之下将宁家家主关进大牢，下令调查所有的宁家人，那时的宁家还没这么糟糕，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只是做做样子，不会赶紧杀绝，毕竟宁家上代家主可是为了星澜牺牲了自己的，谁知呀，过了一年后皇帝决定处死当时的宁家家主，结果居然有宁家人敢劫法场，最后当然是跟着家主一起去了，皇帝也在那时下令逮捕所有的宁家人，很多人都不信呀，不信宁家会反叛，毕竟宁家人为了星澜可谓是鞠躬尽瘁，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了，一边是敬爱的皇帝老爷，一边是十分信赖的宁家，皇都人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站在了皇帝这边，毕竟皇后都给人杀了，他们不跟着军队去抓宁家人都算好的了。”
白轩宇听出了男人的意思，这是让他不要去管这桩闲事。自己有这能力去管吗？按眼下的情况来说，管了不是得罪皇帝，而是得罪那所谓的“黑鼠”，好像，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白轩宇无奈的闭上眼睛，说到底，自己不过是没有勇气站出来罢了，虽然很同情哪个女孩，但是会拯救她的，不会是自己，因为自己在这种时候只会犹豫到事情结束，相当于拒绝了一切可行动的选项，既然都知道自己最后的选择了，那还不如现在就转头走人，留在这里就是折磨自己罢了。
打定了主意，白轩宇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周围已无一人，就只是闭了会眼睛的功夫，路人们都已经退到了两边，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往前看去，一个衣服破烂的女孩正在被三个大汉追赶着。女孩看到留在道路中间的他，拼了命的跑过来，努力地想要抓住他这一根救命稻草，原来，这就是路人们散开的原因。
转过头去，白轩宇看到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也许他们只觉得还在原地的自己就是个傻子，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女孩的死活，甚至观看女孩被追捕的过程也没能让他们乐呵起来。
当然，还有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白轩宇，这种目光似乎是在鼓励他站出来当这个好人一样，也许他们害怕帮了女孩后会被皇室报复，也许他们在心底里想帮助女孩，只是他们的勇气不足以让他们有所行动，而现在，他们试图将这些勇气分给自己……
也有少数人在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白轩宇不知道他们怀着什么心思，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是这个世界本就如此，还是自己以前活在了乐园当中？
女孩摔倒在了白轩宇面前，她没敢伸出手向白轩宇求救，因为她不知道白轩宇是否会救她，但她还是用可怜的目光看着白轩宇，期待着他能向自己伸出援手。
“喂，小子，黑鼠办事，识趣的快点滚开！”当先的大汉对着白轩宇怒斥道。
白轩宇没有回应，静立片刻后，他转身迈开脚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离开之时，他越过女孩，拦在了女孩和大汉中间。
“给我让开。”一名大汉被他的举动惹怒了，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将白轩宇给撞飞出去，后者心里没底的伸出了手，在大汉靠近的瞬间用脚踢向大汉的脚跟，双手将大汉举过头顶后很自然的扔到身后。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么弱小的一个男孩能够将一个足有一米八高的大汉给扔了出去，就连白轩宇自己都呆呆看着自己的手。直到领头的大汉说出了“体修”二字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看向白轩宇的眼神中都发生了变化，体修天才的第一印象也就这样留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领头大汉的脸色经过了一道变化后才开口道：“那个小贱人是我们黑鼠的所有物，小兄弟是不是得给个面子。”白轩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没有跑远，就在一个拐角处看着他们，水灵的眼中充满着希望。这一刻，白轩宇的心态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可以，加钱就行。”白轩宇重新看向领头大汉，眼中浮现出些许玩弄之意。领头大汉喜出望外，立即说道：“当然，您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到时我们一定给你一百金作为报酬。”白轩宇摇了摇头，这个举动让两个大汉的脸色都低沉下来，白轩宇没有在意这些，在知道自己如今拥有怎样的能力时，他也不需要再畏缩起来，“一千金币。”白轩宇抬起一根手指。领头大汉沉默了一会，最后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反正到了他们的地盘上该怎么做是他们黑鼠说了算。
白轩宇微斜着头，眼中的玩味已经在不经意间显现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一千金币，不如先交一万来当押金。”领头大汉将拳头握的嘎吱响，他也算是知道白轩宇不会配合他们的了，身边的同伴还想跟白轩宇“比划比划”也被他给拦了下来，“不要忘记你得罪的是黑鼠。”他用手指了指白轩宇的胸口后就招呼同伴一起将被白轩宇放倒在地上的大汉给抬了回去。
白轩宇此时也是冷静下来，心生悔意，看来以后只能在圣灵学院里面呆着不出来了。想着，白轩宇抽空看了眼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欣慰的看着自己，白轩宇很想享受他们认可的眼光，但是心里的厌恶让他提不起兴趣，大抵都是和自己一样伪善的人罢了。
这时，自己的衣角被谁扯了一下，白轩宇看过去，发现还是刚才那个猥琐的男人，一样的表情，扯得同一片衣角，要是扯烂了就等着赔钱吧。白轩宇也不说话就想看看他又想说些什么，男人再次漏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小兄弟，跟我来，我有办法给你搞定黑鼠那帮人。”白轩宇心里不太相信男人说得话，但是自己还是跟了上去，看看对方有什么办法又不会少几块肉。
没走几步，白轩宇就发现那个女孩跟在他们身后，心生一丝不自在，只要后面不再跟她有瓜葛，那么他就不算得罪皇家，算了，脚长在她身上，她爱去哪去哪。
穿过了两条小巷来到一个破屋前，男人进门摆好一张凳子示意白轩宇过去坐下，白轩宇看到从屋顶漏下一滴水正好滴在凳子上，开口道：“有什么办法直接说吧，我还有事，呆不了太久。”男人尴尬的笑了笑，“哎，您可能不知道，我有几个童年玩伴正好在军队做事，黑鼠哪些人，就是壮了点，胆子可小得很呢，给他们吓一吓比什么都好使。”，“你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少是能相信的？”说着，白轩宇抬头看向屋顶。男人立马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在皇都，那些臭要饭的都能有一个破房呢，从来只听说有自杀，可没听说一个人能饿死呢。别看我这房子破破烂烂的，我可是专门给人搭关系的，目前正在存钱准备买个大房子。”说完，男人漏出了他那金黄的牙齿。白轩宇心还是不相信男人说的话，毕竟他又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不过他还是问了一下男人要给多少钱。男人不慌不忙的张开双掌，“十个金币。”
白轩宇想也没想，转头就走，他身上所有钱加起来总共就十五金币，这里面真正属于他的也就只有三金币，其他都是从谢莹莹她们的包里拿的。男人见状赶紧出们抓住白轩宇的手，“哎哎，小兄弟，这十金呀，可也包含帮那小美人呢，军队更快就会知道这里有一个宁家余孽，我真可以帮你吧这事给压下来呀！”白轩宇看着男人放开自己的手，他的善心还不至于让他为了一个陌生人麻烦在这种地步，很想说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可转念一想，白轩宇便提出了质疑，“我看他们刚才抓人也抓了挺久的，除非军队是干吃饭的，不然早就应该到场了，你也知道她跑出来几次了，那军队都没点动静？再者，我自己都有事没解决，哪有闲心管她的事，军队拿什么理由来抓我？”，“小兄弟确定不管那女娃的事了？”说着，男人眼馋的看向女孩，吓得后者跑进小巷里看着他们，一有什么不对就准备再次逃跑。
听到男人咽口水的声音，白轩宇突然后悔了，补了一句，“她要跟着我也管不了。”闻言，男人有种想杀了白轩宇的冲动，但他还是选择了赔笑，见白轩宇又想走，他赶紧说道：“那黑鼠在军队也有人，搞不好哪天就给您抓了呢！”可惜他没能再次留住白轩宇，后者对他的信任早就消耗殆尽了。
“谢谢。”女孩躲在拐弯处向白轩宇道谢。白轩宇看着她，心里一阵复杂，他只是帮了她一下，为什么到头来要考虑这么多呀。“没事。”白轩宇淡淡的回了一句，自顾自的走出了小巷。
重新回到街道上，白轩宇发现女孩居然还在跟着他，这是赖上他了呀。白轩宇于是说道：“你不躲一下？”，“其他人，不管的。”，白轩宇轻笑一声，这微妙的存在感，在皇都，宁家人到底是种什么存在呀。“既然这样，都两年了，就没人为你们说过话？”，女孩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大家都知道原因的，不帮，也只是站对了边。”。哪有什么站边，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白轩宇的心沉下去一截，这是环境养成了人性，还是人性滋生了环境呀，想到这，白轩宇突然停了下来，女孩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他背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话中颇有几分质问的味道。女孩惊恐的低下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虽然有点心疼他那五个铜币，但是白轩宇还是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对，没有再问下去，当然也没有向女孩道歉。
两人在沉默中走了一会，白轩宇再次停了下来，这次，是到圣灵学院了。他回身道：“进得来就继续跟着吧。”女孩看了一眼学院的大门，最终摇了摇头，再次对白轩宇说了句“谢谢”，白轩宇闭着嘴，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莫名的心烦，转身离去，身后没有了跟随的脚步声，心情似乎也愉快了不少。
为圣灵学院守门的只有两位大叔模样的男人，他们一起喝着酒讨论些什么，见白轩宇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眯着眼，装出不耐烦的样子道：“干嘛？”。白轩宇稳了稳心神，给对方说明了自己本应该是三个月前入院的学员的身份，那人听完后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么一桩事，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么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来，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白轩宇一听，心里有些着急，“你进去问一下一位叫宋菁的老师就知道了。”说完，看见对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白轩宇心中生起一团火气，打算就呆再这里跟他们耗下去，总会等到一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人出来的。
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还不知道吗？不给够好处他们是不会让你进去的，圣灵学院少一个新生也没人会在意。”白轩宇冷冷的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穿白色武道服的老人站在哪里，他的眼睛已经凹了进去，脸上长着一条条看似皱纹却又不像皱纹的东西。白轩宇毫不客气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正需要一个宣泄口，如果这人还不识趣那他也不会再压抑着怒火了。“当然有关系。”老人的语气不紧不慢，完全没有在乎白轩宇此时的表情，“你到学院里不就是为了修行？现在学院拒你与门外，为什么不让我来教导你呢？我给你的衣食住行会远比学院，我比哪里面的人更能让你收益，最重要的是，我不收你的钱，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来修炼，一毫不差的修炼。”
听完，白轩宇被气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老人说话时眼中那极度认真的神情，他承认，不用付钱这一点确实很诱人，但还不足以收买他的信任。白轩宇依次伸出手指，“第一，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不认为自己的付出能和你的付出等价。第二，我不认为你的财力能比得过圣灵学院。第三，我不认为你这孱弱的样子能比学院的老师教得更好，虽然你可能连怎么教人都不会。”
闻言，老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依次伸出手指，“第一，人的付出不在于物质价值，在于‘重视程度’，你刚才救那女孩的实力让我看到你的潜力，具体的，得后面才能告诉你，而我，现在迫切要培养一位弟子，在我看来，即使为之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一刻，白轩宇被老人坚决的语气打动了，他开始正视起面前这个矮他一个头的老人，看着对面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只要你想，我明天就能安排你跟皇室的人见面。第三，你都相信第二个理由了，为什么就不愿意让我教导你一段时间呢？当然，这期间我也能帮你摆平那个女孩的事，包括你刚刚得罪的‘黑鼠’。”
这一刻，白轩宇动摇了，如果进不去学院，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躲开黑鼠那群人，至于那个女孩……白轩宇扫了一眼周围，理所当然的看到了她，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没地方去了，城门有大祭司布下的结界，她是如何都不出不了皇都的，只能呆在角落里等待着被再次抓捕的一天。也许，跟着老人去看看也可以，当然，白轩宇不认为自己有多善良，这一切不过基于自身利益做出的决定，女孩的事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附属品。白轩宇微微握紧拳头，魂力在上面流动给予了他很大的信心，“行，我跟你走！”。
走了没多久，白轩宇就看到了老板所说的分叉口，两条近乎一样的道路占满了视野，每一条都能并排站下五个人，中间有由一间间阁楼隔开。站在分叉口前，白轩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站在了命运的路口前，与宽阔的道路相比，自己显得很是微不足道，虽然走哪边都能到达圣灵学院，但是谁又知道这个选择会不会让命运的齿轮发生转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