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茅厕之光和墓志铭
“混账!你就是想趁火打劫。”船长这一次没有带着怀疑,更像是玩笑。
“你看着就好,我可不会趁火打劫......”奥斯里斯背对着船长,朝着茅厕奔去,背影都是璀璨和辉煌,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光。他接着说道:“更不会逃跑......”
他朝着无首鲨怒吼,眼中满是无所畏忌和愤慨,手中拿着一株孱弱的鲨草,还有一个银色反光的古典煤油打火机。
奥斯里斯用神族的语言呐喊:“嘿!无首鲨,这边!我看你砍掉你的头颅,想来是你头顶发绿,自己害臊砍下来了。你头顶碧绿,又是鲨鱼,想必你的名字一定是‘鲨碧’吧?”
“他不是无首鲨吗?”
“你有毛病吧?这都要较真?”
附近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注视着他。见这个一直躲在茅厕陌生人忽然勇敢起来,将这头庞然大物引向自己,又见这人没有一件武器,瞬间为这种不自量力的牺牲精神肃然起敬。无首鲨行动迟缓,走了三两步便要左右远眺,又一直被执法者干扰。
本来这头无首鲨就快要迈入真正的城区了,但被这陌生人叫住。本来一般人的挑衅是不会被发觉的,但无首鲨察觉到了奥斯里斯身上自然发出的神族气息,这才转向奥斯里斯,打算先解决了这个眼中钉。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也不是所有人,有的早早蒙住了双眼,不愿见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残忍的画面;还有的人从一开始就蒙住了双眼,连无首鲨来到面前也毫不知情。但所有人对一件事情有了共识,那就是当奥斯里斯成功吸引了无首鲨的注意之后,哪怕无首鲨在城里还有无数目标,这个茅厕旁的一个陌生人,毫无疑问在无首鲨势如破竹的攻势下首当其冲。
奥斯里斯一边叫嚣着,一边触发着打火机,用打火机去烧茅厕的厕纸。
“该死,根本燃不起来。”
“你在点什么?”守护灵见奥斯里斯着急地焦头烂额,
“一本漫画书,叫什么村长儿子的无聊传记。这个就放在茅厕里当厕纸。我以为这玩意儿燃得起来。”
“你点这玩意儿干嘛?这个纸张是不可燃物,这漫画是专门用不可燃纸张制作的。”
“坏了,你说得对,不过主要问题在这个煤油打火机,这船长都不添油的吗?这只有火星子,没火焰的。”
奥斯里斯用大拇指一直搓着转轮,正如他自己所说,着银色的打火机只是出了点火星,连一下明显的火焰也没有。见无首鲨越来越近,他自己也着急起来。
“不管了,先解决燃眉之急。”
奥斯里斯说罢露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那株孱弱的鲨草,这个简陋战术的第一环。
接着他高举一张附魔卡片,声嘶力竭地喊道:“方片五,野蛮生长!”
“你其实不用吟唱的。”守护灵好意地提醒,“卡片都是随意念触发的”
“不要打扰我......帅是一辈子的。”
这株孱弱的鲨草瞬间长成庞然大物,但也只是大小变了,本质还是那株鲨草,只是大了百倍,足以吞下无首鲨。
“鲨草和无首鲨的特性就是自相残杀。”奥斯里斯饶有兴致地解释道,“只是没有一株鲨草能长到这么大,仅此而已。”
一切都很安静,向奥斯里斯冲来的无首鲨的面前,忽然出现这一株本不该存在的巨型鲨草。无首鲨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口吞下。
安静,场地里的所有人都目睹了,眼前的无首鲨被突如其来出现的这株巨型鲨草一下吞噬,不少人亲眼看见了茅厕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做了些什么,召唤出了这株鲨草。
“那这株巨型鲨草怎么办?”守护灵问道。
“你忘了我们刚才在哪里?”
“茅厕?”
“对,就是茅厕。那鲨草在哪里?”
“茅厕?”
“没错。”
“什么意思?”
奥斯里斯淡淡一笑说道“没有意思,只是爆炸很有意思。”他说着,拿出那只煤油打火机,摇了摇,搓了一下,出了一点火焰。顷刻之间,这点火焰连带着煤油打火机被奥斯里斯扔了出去,就在鲨草不远处。
还有茅厕旁。
“趴下!”
“我没有实体化,你不用提醒我。”
“我忘了......”奥斯里斯,应声趴下,没有受到爆炸能量的波及。
爆炸,轰鸣,烧焦的鲨草,在饱餐过后,成为了灰烬中绽放的花朵,在最美丽的时刻凋零,化作一团火和焦炭,成为正义存在过的见证。
见到无首鲨被巨型鲨草吞食后,被那个一直躲在茅厕的人一把火炸掉,一切归于太平,重新回到了。看热闹的一声叹息,只怪巨兽也就弄出一点动静,便被这样草草消灭了,总觉得少了乐趣。
“该走了......我愿意当一会儿英雄,最好是一个匿名英雄。再说我赔不起船长打火机和这个......茅厕。”奥斯里斯神情紧张,比直面无首鲨还要紧张。
“那个叫无名英雄......现在去哪里?”
“公墓!去找女主人的灵魂!”
“英雄!英雄!”呼唤英雄的声音还未停歇,连藏在黑暗中的小丑也跟着喊着。
“茅厕之光!茅厕之光!”不一样的称呼前仆后继地为英雄带上,像是嘉奖英雄的勋章,而那位无名英雄的确配得上这样的的勋章。最后所有人约定俗成地叫起这个一致的称号,这个称号的确恰当又合适。
“茅厕之光!茅厕之光!”
所有人看见了茅厕,也看见了茅厕前的英雄。他们也看见了爆炸的火光,还有英雄眼中炙热的光。茅厕之光的名号只属于奥斯里斯。
不明不白的路人见到此情此景,也跟着欢呼,只道这是恰如其分的趋炎附势。
像是击鼓传花,又像是传递烽火狼烟,赞颂茅厕之光的赞歌的确一直传到了公墓那边,声音嘹亮又洪亮,由气势磅礴的男高音,传到悦耳震撼的女高音。从面朝世界的海边,传到深谷,为的只是赞颂一人,或是一神。
“他为和平神效力!或者他就是和平神的化身!”不知是谁,忽然说着这样一句话。
对茅厕之光的呐喊瞬间又变成对茅厕之光和对和平神的呐喊。
“茅厕之光!和平神!茅厕之光!和平神!”
但奥斯里斯一直没有关注这些。
对此他只是表达了一下简单的不解。
“为什么他们说和平神是茅厕之光?什么意思?搞不明白,算了不想了,还有要紧事。”
奥斯里斯见到了眼前的墓碑,旁边空无一物。墓碑没有攀着杂草杂花,面前还有几朵被摘下来的,白色、黄色、和粉色的花。和印象中的公墓里的墓碑不同,这座墓碑格外精致,在距离那一连排的墓碑不远处,孤独地一座立在一边,被几簇矮松树环绕,人工大理石碑表面光滑,上边没有一粒灰尘,能看出是刚刚立好不久。墓碑上纂刻着死者最爱的人赐予的墓志铭和一首杂诗,由流浪的不知名吟游诗人所作,本来是一篇剧目的台词,被改成一首诗。
里边写着一段无法完全参透的史诗,或是说,这是一段有着执着之心之人的......
独白。
......
这儿安葬着,
贤惠的女人和她的感性,
还有她的懒惰与冷漠。
让我安息者将得到创世神的祝福,
而并非来自欺世盗名的凡人。
我将在归于土地之后,
得到永生。
在这之前,她从没有被可怜地掩埋过,
哪怕一次,她也不想得到安宁。
......
上边除了这些还纂刻着一行大字,是她的署名,还有她真正的墓志铭:“玛格丽塔·艾诺姆”。
“爱过,活过,怒过,绝望过;也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