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孤注一掷
母亲去世，父亲生死不明，如果要这样窝囊的死去，闫玉辰实在是不甘心！他想继续活下去，他要报仇，要弄清楚父亲闫克非的下落！
但是现在他连动都动不了，除了尚有意识和呼吸，根本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心情无比沮丧，消沉地说道：“看来我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苗安禅见他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出言安慰道：“小子，你不要丧失活下去的勇气，既然我救了你，就说明咱俩有缘。我略懂医术，我会尽力给你治治，兴许能让你活下去也说不定。”
闫玉辰的眼睛攸的一亮，苗安禅的话语无异于天籁之音直透他的心窝，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连忙向苗安禅哀求道：“苗老前辈，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倾力报答您的！”
苗安禅叹了口气，说：“以你的伤情来看，你失血太多，伤口溃烂严重，要医好定是困难重重。”
闫玉辰闻言心又沉到了谷底。
沉吟数秒，苗安禅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伤得这么重居然没有死，身体里定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虽然我不清楚特异之处究竟在哪，不过可以勉力一试，兴许会有一丝转机。”
“真的吗？谢谢苗老前辈的救命之恩。”闫玉辰忙不迭地道谢，眼睛里复又燃起希望的火焰。
“你先别高兴，我只说尽力一试，到底能不能让你活下去还不一定呢！”苗安禅神情肃然道:“我估计即使把你救回来，你恐怕也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人。如果这样，你还愿意接受我的治疗吗？”
“只要活着就还有一线希望！我愿意，您尽管放手一试！”闫玉辰咬牙点了点头。
“好！小子有胆，我喜欢！”苗安禅大笑一声，拍拍手站起来朝篝火走去。
闫玉辰见状一急，连忙问道：“苗老前辈，您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治疗呢？”
苗安禅抓起篝火边的烤兔又返了回来，用手撕下一块烤得吱吱冒油的兔肉递到闫玉辰的嘴边，说：“嘿嘿，别急！治疗前总要先吃饱肚子嘛，来，你尝一块，这野兔子肉可是香得很呐！”
闫玉辰早就饥肠辘辘，也不客气，把兔子肉咬在嘴里使劲嚼了起来，三五下就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了，然后又眼巴巴地盯着苗安禅手里的兔肉。
苗安禅见他那副馋猫样，嘿嘿一笑，继续撕了几块兔肉给他，说:“你重伤在身，不能吃得太多。”
太阳渐渐西沉，命在旦夕的闫玉辰根本不知道，那位之前伪装成金谷，又在桥头上狙击他的周祖墨，此刻正站在金泉大桥护栏边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清爽晚风。
桥上的车流如常疾驰，车祸现场早被清理干净，只有大桥护栏上还残留着被摩托车刮擦过的痕迹。
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悠闲地走到了周祖墨的身旁，故作随意地看着金泉河水，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悄悄向周祖墨递了过去。
他低声说道：“周先生，这是刘支队让我交给您的东西，他让我转告您，这个东西是在桥面上发现的。”
周祖墨淡笑着接过来一看，装在塑料袋里的是一枚铜黄色的狙击步枪弹头。
他不动声色地把塑料袋装进了上衣口袋里，望着河水尽头，若无其事地问道：“那帮记者没在报纸上乱写些什么吧？”
男子回答道：“您放心，现场第一时间就被我们封锁了，刘支队派来清理的人也很可靠，而且由我亲自监督，谅那些记者也看不出来什么。”
“很好，你帮我转告刘浩国，让他把这件事情当做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该怎么写报告他自己看着办。”
“这是当然，而且我已经安排了专人，明天就把这里的护栏彻底修复，修复完后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说完后男子得意地笑了笑。
周祖墨听完这番话，一双星目不由地看向了面前这位不足三十岁的男子，赞赏道：“想不到刘支队手下还有你这样一员得力干将，真是前途无量啊！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眼前一亮，连忙俯身答道：“周先生，我叫郑云山。”
就在这时，周祖墨的通讯器闪了起来，他朝郑云山看了一眼，郑云山立即走到了十步开外，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周祖墨满意地看着他笑了笑，随即按下了通讯器的开关。
耳机里传来了老蝎低沉的声音：“周祖墨，你现在在哪里？”
周祖墨眼皮一跳，老蝎的口气听起来似乎很是生气，他低声问道：“我在金泉大桥，出什么问题了？”
老蝎冷哼一声，说：“我问你，‘木姬紫樱’真没有被谁开启过吗？”
周祖墨心里突然涌出股不祥的预感，答道：“据那小子说，他和闫克非都没有打开过‘木姬紫樱’。怎么，那东西被谁动过手脚吗？”
老蝎冷漠地说道：“是的，刚才‘首领’派人来告诉我，里面装着的东西不见了。”
“什么！？”周祖墨闻言大惊失色，他瞟了一眼郑云山，压低声音问道：“可是闫克非的儿子已经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玩意，你让我怎么查？”
“这确实是个问题。”老蝎思索良久，问道：“你派人搜寻过那小子的尸体没有，确定他死了吗？”
“金泉河水那么湍急，他中枪后肯定活不了。”周祖墨信誓旦旦地说。
“哼，没发现尸体怎么肯定他死了呢？”
老蝎语气冰冷地命令道：“你即刻派人务必找到他的尸体，如果找不到，你应该清楚‘首领’的手段，到时候恐怕连我都保不了你！”
“金泉河那么大，怎么可能找得到！”周祖墨焦急地问着，可老蝎已切断了与他的联系，他的脸色随之刷白起来。
他暗骂一声取下了耳机，站在金泉大桥上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等心情平复下来后，他对正站在一边的郑云山招呼道：“郑云山，你过来。”
郑云山听见周祖墨叫他，快步走了过去。
他见周祖墨站在那一脸不悦，紧张地问道：“周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周祖墨举目望向金泉大河的下游方向，淡然说道：“郑云山，我这里有个任务想交给你去完成，做成的话，提拔有望，不知你愿不愿意？”
郑云山闻言眼睛又是一亮，赶紧说道：“周先生尽管吩咐，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祖墨转头看向了郑云山，眼神犹如一泓碧波寒潭般深不可测，嘴角处渐渐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星期，江海市依如往常热闹繁华，金泉大桥护栏上的擦痕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起车祸也早被奔波忙碌的江海市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位于金泉河偏远的下游，有一座翠林繁茂的青山，在山坡上有着一个两米宽窄的山洞。山洞前，一位身穿灰布汉服长衫、身材干瘦、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正在用五六个大土罐子熬煮着什么。
一缕缕青烟从罐底袅袅升到空中，紧接着又被山风吹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只见那个白发老头时而蹲在地上揭开罐盖查看，时而端起一个罐子把熬煮好的棕黑色汤药倒入一个木盆中。他的动作干净麻利，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年纪极大的老头子。
这个穿着怪异的白发老头正是苗安禅。
不一会儿，苗安禅端着乘着不少汤药的木盆快步走进了洞中，边走边喊道：“小子，再把这一盆汤药加进去，看看今天泡完后效果怎么样！”
山洞深处，闫玉辰全身光溜溜地浸泡在一个有半人高的大木桶里，木桶中已经灌满了棕黑色的汤药，洞内四处都充溢着浓烈刺鼻的药味。
苗安禅把滚烫的药水一股脑地倒进了木桶中，很快汤药就漫到了闫玉辰的脖颈处。
刚熬好的汤药很烫，但闫玉辰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双眼微闭，面色幽青，脸颊两侧已然凸显出密密麻麻的青黑色血管，看来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他气若游丝地对苗安禅说道：“苗老......老前辈，我恐怕不行了，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苗安禅一把扔掉手中的木盆，扑到木桶边，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了一会儿，又把他的左手从汤药中捞了起来。
闫玉辰的整条左手臂呈现着乌青色，刀伤虽已愈合，但仍然从裂口处流着紫黑色的液体，液体还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苗安禅把他的手臂重新放回到药水中，诧异道：“不可能啊，昨天还好好的，手臂都能活动了，为什么今天就不行了呢？”
他冲到一个简陋的书架边旁，把书架上的书全扒拉了下来。掉落在地的有《神农本草经》、《金匮要略》、《御药院方》等著名古医书，还有一些书的名字是根本就没有见过甚至听说过的，少说也有百余本之多。
只见他趴在书堆里翻找着，抓起一本早已残破的没有书皮的古书，急忙打开书页翻看。
他猛地停在其中一页，嘴里咕哝着念道：“知其法施药于其外，抱形修已自正......没错啊！”
翻看几页后，他又继续往下念：“无视无听，聚精内守，归阴阳，渡神丹，乃可长生......”
念到最后，他把书往地上一扔，叹道：“唉，看他都这样了还聚个屁的精。”
他一咬牙跳出书堆跑到木桶旁，见闫玉辰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连忙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小子，千万别睡，快醒醒，我有要紧的事！”
闫玉辰被苗安禅晃醒，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苗老前辈......您不用再......再为我费心了，谢谢，就让我......睡一会儿吧。”
苗安禅气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大声叫道：“小子，千万不要放弃！我还有一个办法，我还有办法！你听到没有！”
可是闫玉辰再也说不出话来，头也慢慢地垂了下去。
苗安禅见状赶紧把闫玉辰从木桶里抱出来放在茅草堆上平躺着。
此时闫玉辰的身体从脖颈到脚趾全部青黑一片，只有脸上还有一些正常的颜色。看他现在的状况，不必等到青黑色完全覆盖住全身，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苗安禅蹲在他身边，眼看他身上的青黑色还在往头顶蔓延，心里焦急万分，牙齿也被咬得嘎嘣作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无视无听，聚精内守，归阴阳，渡神丹，乃可长生......”
他抬起头，朝天怒骂道：“难道真要我给这小子吃‘渡神丹’？那玩意皇帝吃了都没用，他吃下去还不是一个死！”
这时，一只青黑色的手掌搭在了苗安禅的脚背上，苗安禅低头一看，竟是闫玉辰。
闫玉辰气若游丝地说道：“苗老前辈......您不用再......”
可话未说完，他头一偏，彻底昏死了过去。
苗安禅似乎被激怒了，一脚踢开闫玉辰搭在脚背上的手，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我白费心了是吧，你要寻死是吧？行行行，我让你死，我让你死！”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洞口一角，双腿跪地在泥地上用手奋力地刨了起来，边刨边不停地骂着：“我让你死，我让你死！”
骂着骂着他的眼泪滴落下来，双手指甲也因用力过猛冒出了鲜血。挖到一尺深时，他刨出了一个红布包。
他轻轻揭开红布，里面露出了一个精致古朴的檀木盒，盒盖上方雕刻着一条威风八面的五爪金龙，盒沿四边还镌刻着四朵五彩祥云。
苗安禅停止了口中的咒骂，颤颤巍巍地开启了盒盖。
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香从盒子里飘散而出，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颗金灿灿的药丸，药丸表面还夹杂着一些星星点点的银色。苗安禅表情肃穆，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拿起了那颗药丸。
他看着药丸出了一会儿神，一转身跑回到闫玉辰的身边，半跪下来对他说道：“小子，我不知道这颗‘渡神丹’会救你还是害你，若是你吃下后没活过来......我答应你，一定会寻一处风水宝地，把你妥善安葬的。”
说完后，他用左手捏开闫玉辰的嘴巴，右手二指向前一伸，将“渡神丹”放进了闫玉辰的口中。接着左掌伸向后方轻抬他的头部，右手四指在下巴处轻轻一提，只听咕噜一声，那颗“渡神丹”已顺势滚落闫玉辰的腹中。
做完这一切，苗安禅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泪水还有鼻涕，看着人事不省的闫玉辰，叹道：“小子，你的命是否比当年的雍正帝还硬，到底成仙还是成鬼，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