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火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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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深林归夜鬼

听到苗安禅在坟前的话语,直到他离去,闫玉辰躺在泥土里就再也没有睡着过。

又心急如焚地等了三四个小时,他握了握双拳,感到力量正源源不绝地涌上来,便尝试着用力扭动了下身体。

他这一扭动不打紧,没想到力量竟出乎意料的大,居然在泥土里把身体翻向了另一侧。他欣喜下,立即用肩膀试着顶了顶周围的泥土,发现泥土已经被他刚才翻身时弄得松散了一些。

他见状高兴得在土里大叫了起来,连忙继续在墓坑里用力地左右摇摆着身体,双手双脚也是一阵乱扒乱蹬。不一会儿,墓坑狭窄的空间竟然被他拓宽了不少。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把刀从身下抽了上来,仰躺在墓穴中,一刀一刀刮起了上方的泥土,每刮下一层泥便扒拉到墓穴空出来的地方。

挖了许久,他终于能够在墓室里坐起来了,立即加快了挖掘的速度。终于把周围的空间再次拓宽不少,他抽出埋压在泥土里的双腿跪在墓室里继续向上挖掘着。

就在他即将挖到地面上时,逐渐稀薄的地表经不住坟包的重压,轰然垮塌下来。他始料未及,又被重新埋回了坑里。

费了那长时间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了,这坟包一垮塌又把他打回了解放前,他心里那个气啊!但心里又觉着好笑,苗安禅居然还在地上立了一个坟包,对他还真是考虑得无比周全。

他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发现垮塌下来的土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硬实厚重,一咬牙,双手在身体两侧猛地用力上撑,硬生生地把身体从土里撑坐了起来。

他拎起刀朝周围的泥土就是一顿死命的狂扫,把脑袋上的硬泥石块削得到处乱飞,愣是把墓坑给捣出了个泥窝,他的头也从泥窝里冒了出来。

“呼!”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清新的空气,太长时间不呼吸,还真有些不习惯。

举目四望,发现此刻已经是夜晚了。

头顶上方的树叶呼啦一响,他一偏头,发现不远处有一双绿幽幽、圆瞪瞪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禁心头剧震、汗毛倒竖,骂道:“我去,是什么鬼东西!?”

那“鬼东西”本是听到响动后,好奇地过来查看究竟的,谁知一颗人脑袋突然从土里冒将出来,眼珠子还忽闪着光瞪着它,它被大吓一跳,赶紧嗷呜低叫一声,嗖一下蹿进了林子里逃跑了。

“原来是只夜猫子,吓死老子了!”闫玉辰拍了拍胸口抱怨着。

他扔掉砍刀,手足并用从土里钻了出来。可刚钻出泥土,迎着夜间冷风一吹,哧溜地打了个哆嗦,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连块布都没有!

“我去,苗老前辈怎么光溜溜地把我给葬了?!”

他赶紧一把捂住要害四处张望,发现周围除了树叶在山风吹拂下哗哗作响外,安静的林子里根本就没有人,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呀?我的伤全好了啊?!”

他借着明亮的月色,发现身上的枪伤、刀伤和胸口处的溃烂伤口都已消失不见,连那些凸起的青黑色毛细血管都消失了,肌肤已经恢复如初,顿时高兴的欢呼雀跃起来。

等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后,他想到这肯定是苗安禅倾力救治的结果,一定要尽快赶回洞里,把复活的好消息告诉他。

这时,他想起了那把苗安禅给他陪葬的砍刀,便走到墓坑边把砍刀捡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

他曾多次看到这把刀被苗安禅斜插在腰上的一个皮套里,偶尔会取出来宰宰野兔、劈劈柴火什么的。此时一看,他觉着这把刀的造型十分怪异。

整把刀通体漆黑,刀身约四指来宽,刀背也仅有两三毫米厚薄。刀的长度还不足两尺,造型迥异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砍刀。他发现这把刀就像被人从中间斜斜地斩成了两截,然后扔掉了刀头,只留下了刀柄和一截刀身。

他用手指摸了摸,发现断口整齐平滑,刀刃也不太锋利,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把残刀更像是把略长一些的杀猪刀。

他暗自腹诽道:“这刀破成这样,苗老前辈还整天带着它干啥?”

见地面上还残留着苗安禅烧纸钱时留下的灰烬,他心头一暖,赶紧拎着刀沿着山路向洞穴寻去。

虽然墓地离苗安禅所居住的山洞并不太远,但夜黑风高,加上山路崎岖、丛林茂密,他找起来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亏得他死而复生后目力惊人,经过一番寻找,终于站在山坡一侧望见了远处山洞中透出的隐隐火光。

“是苗老前辈的山洞,他一定还在里面!”他高兴地朝着火光方向跑了过去。

洞内,苗安禅正侧卧在篝火旁,喝着一瓶不知从哪弄来的白酒,已经有了不少醉意,火上还架着一只烤得吱吱冒油的烤兔。

他边喝着酒,边放嗓高歌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啊!哈哈哈!臭小子,来和苗老头儿走一个!”

言罢,他拿起酒瓶朝空中一敬,递到嘴边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

“苗老前辈!”一声惊呼从洞口处传来,声音太大,震得洞内嗡嗡作响。

“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苗安禅冷不丁一口酒全喷进了火里,嘭的一下火焰窜起老高,酒瓶子脱手滚落在地,白酒顺着瓶口肆意流淌了出来。

他吃惊地面朝洞口瞪圆了双眼,却见到一个浑身土黑,脑袋上只看得见白眼珠子和大白牙的“怪物”,正拎着他给闫玉辰陪葬的残刀,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数尽平生他哪遇见过这般怪物啊!还以为山洞里跑进了山魈或是狗熊,头发胡子嚇得都立了起来,脑中电光急闪:“不好!小子的坟墓难道被这作孽的死东西刨了?!”

好个苗安禅,他虽然醉酒却是临阵不慌,顺手操起一根正在燃烧着的粗木柴火,单掌朝地上一拍,整个人从地上电射而起,“怪物”的爪子刚好擦着他的身体划了过去,连衣角都没沾到。

说时迟那时快,他趁这头“怪物”一愣神的功夫,一柴火拍在了它的后脑勺上。

“嘭”地一巨响,“怪物”后脑上上火星子四溅,它“啊呀”地大叫一声,在地上连滚两圈半才趴着不再动弹。

苗安禅被吓得酒醒了大半,本想冲上去接着给它来顿胖揍,可听到那“啊呀”一声后便立即刹住了脚步。

“这东西还会叫呀?”他双手持着柴火横挡在身前,纳闷地朝“怪物”问道:“喂!你究竟是人是鬼啊?”

只见那“怪物”眨巴着眼睛翻坐于地,不停地揉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朝他叫道:“是我啊,苗老前辈,我是闫玉辰!”

“什么!?”苗安禅手中的粗木柴火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洞外,远远传来夜鸟叽叽咕咕的叫声。

洞内,闫玉辰和苗安禅二人端坐于篝火前。

闫玉辰已经用清水把身上的泥土冲洗干净,换上了一套苗安禅爱穿的汉服长衫。此时,正奋力地啃着手中的野兔子肉,狼吞虎咽得头都不愿抬起来。

苗安禅坐在旁边,捋着白花花的胡须苦苦思索着,开口问道:“小子,这么说你醒过来后,发现自己不用呼吸,不用吃东西,还挨过了七天时间才从土里钻出来的?”

闫玉辰的嘴巴塞满了滑嫩嫩的兔子肉,口齿含糊地回答道:“是啊!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死,总之......”他费劲地“咕噜”一声咽下肉,继续说道:“之前苗老前辈不是说过,您曾喂我吃了一颗名叫‘渡神丹’的药丸吗?我认为应该是那颗药起了效果。”

“难道真是‘渡神丹’起的效?这么说以前做的改良都是正确的啰?”苗安禅实在拿不准,他也绝对不相信闫玉辰的命真比雍正帝还硬。

“苗老前辈,你的医术真的很厉害,连江海市医院的医生都看不出来我胸前受的是什么伤,若没有遇见你,我恐怕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你当真是华佗在世啊!”闫玉辰大力夸奖着苗安禅,充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嘿嘿,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谁!”苗安禅听完后,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似一脸正经,实则心里早就爽翻了!

闫玉辰停止了啃兔肉,砸吧着嘴忍不住问道:“苗老前辈,你这身高超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这个嘛,唔......”见他好奇地盯着自己,苗安禅的表情不自然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然后苗安禅便对闫玉辰说起了往事。

原来,苗安禅的师父曾是清皇宫里的一位宫廷御医,名为苗慕岚,他年龄不过中年,却凭借精湛医术受到了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赏识。后来受慈禧太后恩典,授以雍正帝时期便留在宫里的《渡神丹方》。

这《渡神丹方》可不简单!谁若能将它成功破解,那就表示他从此登顶医者巅峰。慈禧太后能将此丹方赐予他,可见对他寄予了多么大的厚望!

此后,他也不负所托,穷其一生对丹方刻苦钻研,力争在有生之年破解“渡神丹”的奥秘!

在皇室隆恩下,久而久之,他的名气甚至超过了大太监李莲英,连皇亲国戚行走宫内见到他都要主动上前奉承一番。

不久后,反清革命爆发,为了能让家人逃避战祸,他斗胆向慈禧太后请辞,但慈禧不允,他便在一个深夜,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携带家小潜逃出了皇宫。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全家人在半路遭到了一群顽匪的劫杀,他寡不敌众跳崖逃生,可一家老小十七口人全都死在了土匪的刀下。

后来他自暴自弃、沦落街头,成了一个下贱的乞丐。

清王朝覆灭后,一天夜晚,他独自一人坐在城墙脚下下喝得烂醉如泥。哭了笑,笑了哭,呆傻疯癫的样子让路人避之唯恐不及。

闫玉辰见苗安禅突然顿口不语,连忙问道:“那后来呢?”

苗安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还小,大概只有四、五岁吧,见他那么可怜,就给他一个黑面馒头让他吃,可他看了看我后却不接,只是一个劲的狂笑。”

“我于心不忍,就对他说‘你吃吧,吃饱了就不会哭了’,就这样,他愣了一会儿,也顾不上脸上的鼻涕眼泪,抢过我手里的馒头就往嘴巴里塞。”

“后来,他问我的名字叫什么,可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名字,他说如果我不介意的话,以后就随他的姓,让我做他的义子。”

“所以您答应了?”闫玉辰问道。

苗安禅看了看他,淡笑道:“是啊,当时我无父无母,见他如此诚恳,于是就答应了。”

“那后来呢?”

“后来,他给我起名叫‘苗安禅’,说是安修禅心之意,他不仅收我做了义子,而且开始带着我走南闯北,闭门向我传授起他的医术来。”

说到这里,苗安禅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再次默然不语。

闫玉辰听得入神,连手里的兔子肉凉了都不知道。

他的内心深处唏嘘不已,亟不可待地又问道:“苗老前辈,那您和您的义父后来怎样了?”

苗安禅灌了一口酒,默默地说道:“后来我和义父辗转大江南北,旅途中救人无数,义父用挣来的钱继续苦研《渡神丹方》,可惜终是不能破解。”

“他临终前将丹方传给了我,说这丹方是他为医一生的遗憾,并嘱托我一定要解开‘渡神丹’的奥秘,这样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可惜时至今日,我也尚未成功啊。”

见苗安禅一副消沉的模样,闫玉辰挥舞着手中的兔子肉,激动地安慰道:“不是这样的,你给我吃了‘渡神丹’后,我的身体就完全康复了,而且带着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不仅耳聪目明,而且还能长时间不呼吸,不吃饭!这说明‘渡神丹’确实发挥作用了啊!”

“呵呵,傻瓜!”苗安禅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若‘渡神丹’的奥秘真被揭开了,那你可就不是现在这番样子啰!”

闫玉辰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不解地问道:“那是怎样啊?”

苗安禅摇晃着手中的酒瓶,笑着说道:“其实‘渡神丹’还有一个俗名,叫做‘不死药’,不过吃了它还不止让人不死那么简单!”

他把身子凑近对闫玉辰神秘兮兮地说:“当年,雍正皇帝可是想借这颗‘渡神丹’之力在圆明园里修炼成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