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火都市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章 代号木姬紫樱

今晚的天气异常闷热,天气预报说夜间有雨。

凌晨两点,以全国金融中心著称的江海市依然灯火辉煌,中心区的立交桥上车流穿行不息,似乎这闷热的天气,依然无法阻止那些喜欢彻夜享受夜生活的人们。

江海市郊外有一幢普通的公寓楼,此时却显得格外沉寂。

租住在公寓楼里的,大多是一些想努力实现人生价值的打工族,他们可没有那些有钱人亢奋的夜晚激情,早为了第二天的生计熄灯安睡了。

不过,公寓楼三楼处的一扇玻璃窗内依然透着明亮的灯光。若仔细去听,还能听到窗户里面正传出喷墨打印机发出来的吱吱声。

窗前的办公桌旁坐着一位样貌清秀的青年男子,此时他正从桌上的打印机里取出一叠材料翻阅着。

他叫闫玉辰,25岁,大学毕业后供职于一家营销策划公司。为了工作便利和节约开支,他在公司附近租下了这间仅有三十平方米,一室一卫的公寓房。

狭窄的房间里放置着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双门木制衣柜,紧挨着办公桌的,是一张可以折叠的单人弹簧床,床上的被褥早已铺好。

房里的所有电器设备,只有办公桌上有一台国产笔记本电脑,一台打印机,一盏台灯,一个插电烧水壶,还有桌上那台正费力旋转着的迷你电风扇。

闫玉辰校对完所有的打印稿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捶着酸痛的肩膀走进了洗手间。这是他为了这个策划案熬夜加班的第四天,明天一早,他还得赶到公司去,把做好的策划案呈送给经理审阅。

在洗手间胡乱的洗漱完,翻倒在了单人弹簧床上。可刚躺下不久,手机像是故意作弄他似的响了起来。

他睡眼朦胧地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没有来电人的姓名,显示的是一串二十几位排序混乱的数字,这种号码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搞产品推销的骚扰电话。

他没挂,反而摁下了接听键,心想:“奇怪,这么晚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儿子,你在公寓里吗?”听筒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他的眼皮一翻,没好气地回答道:“噢,是老爸啊。我在睡觉,你找我有事?”

来电的人正是他的父亲闫克非。

每次闫克非打电话过来,闫玉辰的手机上显示的总是一串杂乱数字,而且每次顺序都不一样。

他也曾试图回拨来电号码,却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个空号,但闫克非从来不告诉他原因。时间一长,他只要见到这样的来电号码,就确定是闫克非打过来的。既然闫克非都不愿意说,自己也懒得再追问,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听筒里,随着闫克非的声音同时传出的还有一阵阵风声,闫玉辰听出来他正在开车,而且还开的很快,于是语气不满地问道:“哟,这么晚了你老人家还在外面忙吗?”

闫克非并不在乎儿子冰凉的语气,说:“你现在马上出门,到公寓门口的路边等我,我有一件要紧事打算交给你去办。”

语气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让闫玉辰听起来很是不舒服,心道:“他还让不让我好好上班了?”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满地对闫克非说道:“都这么晚了,你还要我去办什么事啊?”

说完后,他心里升起一股对闫克非的厌恶情绪来。

自从闫克非和母亲离婚后,他们父子两人就极少见面,顶多偶尔打个电话,而且还需要闫克非主动打过来,否则闫玉辰根本就找不到他。时间长了,闫玉辰甚至认为自己压根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今天,闫克非能主动打电话来请他帮忙,还真是破天荒来头一遭,但是他才懒得出门跟他见面呢。

“先别问那么多。你现在,赶紧,马上出来!”闫克非说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立即挂断了电话。

闫玉辰听出他咳嗽的声有些不对劲,还来不及问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刚刚暖热的床铺上翻爬起来,套上一件T恤,蹬了双运动鞋便走出了房门。

大学三年级时,他的母亲就去世了。说来也怪,从不与他联系的闫克非从那以后总会不定期地通过银行给他寄上一笔钱,以供他的日常开销。即便他参加工作以后,这笔钱也会在每年的某一天出现在他的银行卡里,从来没有间断过。

这是唯一让闫玉辰觉着自己还是闫克非儿子的事情。不过他认为,闫克非之所以愿意给他钱花,是在表达着对已过世的妻子,也就是闫玉辰母亲的歉疚。

事实上,闫克非亏欠他们母子俩的实在是太多了。每当想到过去的一些旧事,若非念及母亲临终前的叮嘱,他真想一拳揍在闫克非的脸上,逼他跪在母亲坟前忏悔。

他一路上揉着太阳穴、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站在公寓门口的路边四处观望了一番,可是近百米的街道上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江海市的天气预报很准,天空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滴洒落在了他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他烦躁地望着街道两侧,因为匆忙,他根本没有带雨伞出来,忍不住骂道:“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要回去了!”

正当他打算找地方避雨时,街道一头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尤其刺耳。

他朝尽头处一看,发现一辆尾部喷着黑烟,轮胎上沾满了烂泥的黑色轿车从弯道口漂移而出,顺着路径直朝他冲了过来,吓得他连忙闪身躲避。

正当他要跟车头来个亲密接触时,那轿车车头一甩,在他面前刹停了下来。

车门“嘭”的一声打开,他惊魂未定地朝驾驶室看去,赫然发现里面的驾驶员正是他的父亲闫克非。

他怒火攻心地朝闫克非叫道:“喂!你刚才是故意的吧!话说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但闫克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挥着手朝他喊道:“快上车!”

他见闫克非的眉宇间透着股焦急的神色,一副风急火燎的样子,只有压住一肚子的火气钻进了车内。

可还不等他关上车门,轿车就像疯了一样蹿了出去,车门也因惯性猛然关闭,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差点把他砸得摔到座位底下。

“开那么快干什么,你没看到我还没关上车门吗?”他握着生痛的肩膀,肚子里的火气腾地一下蹿到了头顶。

闫克非依然没有回答他,他正想再骂,却看到闫克非的表情严肃至极,嘴唇紧抿,眼睛还时不时地朝后视镜里瞟上一眼。

他纳闷地转身向后边看去,可是车里除了他父子俩就没有其他人了,车窗外的街道也发现任何动静。

“有毛病!”他嘟囔着,揉着肩膀上被撞痛的地方,重新在座位上坐好,开口问闫克非:“说吧,这么晚把我叫出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闫克非仍然一脸严肃,也不看他,只说:“等一会再说,我们先尽快离开这里。”

只见闫克非驾驶着轿车,不一会便把公寓楼远远甩在了身后,驶进了入山公路。

闫玉辰望着周围黑漆漆的树林,根本不知道他打算把车开向哪里。就在这时,他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想发问,却见闫克非伸手抓过身旁的一个黑色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颗银色的金属球递给了他。

闫克非继续驾驶着轿车,对他说:“你保管好这个东西,千万不要弄丢了!”

他接过来一看,发现这颗金属球的体积只比拳头略大,摸起来感觉像是用某种合金制造的,拿在手上却没有明显的沉重感,不禁暗忖:“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他拿在手里仔细查看,发现这个金属球表面有五道边缘整齐且首尾相接的裂缝,像地球仪上的经线一样,均匀的把球体表面划分成了五份。球体两端各有一个螺旋状的圆圈,一头圆圈的正中央有一个牙签粗细的圆孔,另一头的圆圈内则刻着一个“MH-171”的奇怪号码。

他用手指弹了弹金属球的外壳,发现是空心的,于是拿在耳边摇了摇,却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接着又用手指抠了抠那些裂缝,发觉裂缝衔接得非常紧密,根本抠不开。

闫克非看了金属球一眼,说道:“没用的,这东西肯定要通过某种装置才能开启。”

闫玉辰举着金属球不解地问道:“你这么晚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颗莫名其妙的铁球疙瘩?”

闫克非正想回答,突然他的眉头微皱,脸色刷一下苍白起来,脸颊两侧也浸出了一颗颗汗珠。他紧咬牙关,从后座上扯过一块布垫压在了腹部。

闫玉辰看见布垫下有一股鲜红的液体流了出来,淌在了汽车座椅上,不一会座椅上的米黄色布套就被染出了一片红色,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之扑面而来。

“是血?”他讶然地看向了闫克非。

因为闫克非穿着黑色西服,闫玉辰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腹部受伤,直至看到这摊血渍,他才知道闫克非伤得非常严重,也意识到之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闫克非的腹部伤口处传出来的。

他惊讶地朝闫克非叫道:“你怎么受伤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此时的闫克非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失血过多,他有些把持不住方向盘,轿车的车身在轻微摇晃着。

闫玉辰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大声说:“你伤得很严重,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医院去!”

说完后他看了眼四周,发现轿车所去的方向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医院,若现在调头,到达江海市最近的一家医院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不用管我,你听好。”闫克非的鼻息非常沉重,他咬牙忍住痛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到了闫玉辰的手中。

“这上面写着一个秘密电话的号码,你打通后,输入联络密码,就能联系上一个名叫金谷的男人,找机会把这个金属球交给他,让他查出这个金属球的用途。联系密码是005327916。记住,千万别泄露了。”

闫克非断断续续地说完后,用舌尖湿润了下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等你见到金谷后,跟他说,这颗金属球的代号叫‘木姬紫樱’,编号是‘MH-171’......”

说到这里时,他无意中瞟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后方较远的弯道处有几盏车灯一闪而过。

他顿时脸色一变,立即抓住闫玉辰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身边,在他耳边低声叮嘱道:“记住,你在见到金谷前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更不能跟警察接触,否则你会没命的。明白了吗!”

“好,我明白了!”闫玉辰见他神情郑重,连忙点了点头,但对于此事的原因目的仍然是一头雾水。

见他开口答应,闫克非这才松开了抓住他胳膊的手,脸上的表情像如释重负般松缓下来,握着方向盘粗重的喘着气。

闫玉辰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心里隐约觉着事态很严重,他看着手中这颗代号“木姬紫樱”的金属球不禁咽了咽口水,不安地想到:“这玩意儿不会是颗炸弹吧?”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只听“嘭”的一声,轿车的后窗玻璃突然破了一个大洞,夜风从车窗外猛然灌了进来,把散落着的纸片吹得到处都是。

不等他反应过来,闫克非猛地一把按下了他的脑袋。

闫玉辰听到耳边传来嗖嗖几声,紧接着看到两颗橙黄色的子弹深深地嵌入了前方仪表台内,车内的挡风玻璃也被数颗子弹击中,炸出了一圈圈的裂纹。

“这些混蛋,还是被他们追上了!”闫克非怒骂一句,立即振作精神踩下油门,轿车再次提速狂奔。

闫玉辰的身体被轿车的推力推得猛地向后一仰,后背紧紧地贴在了座椅上。稳住身体后,他赶紧回头朝碎裂的后车窗外望去,发现后方不远的山道上闪出了几道刺眼的灯光。

“是车前灯,而且还不止一辆车!”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闫克非一直把车开得那么快,原来后边还有车在跟踪他们,最要命的是车上那些人手中有枪!

闫玉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以为他们遇到了拦路打劫的匪徒。

他立即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见闫克非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翻过枪管在大腿上猛地一搓,随着咔嚓一声,子弹已经应声上膛,手法熟练得让他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拨出报警电话。

他惊叫道:“我去!你从哪里搞到的枪!?”

“快把你那破手机收起来!你忘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闫克非把枪插在腰部,骂道:“千万不能报警,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警察知道,明白吗?!”

“好,好我......我收起来!”看着这一幕,闫玉辰的牙齿都在打颤,心中更是充满了震惊和疑惑,赶紧把手机塞回了裤兜里。

闫克非向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后面的车辆已离他们越来越近,立即驾车急转过一个弯道,并迅速熄灭了车头灯,然后又朝左边猛打了一把方向盘,控制轿车钻进了路边茂密的树林中,向山脚下俯冲而去。

他驾车这一路上不知撞断了多少株小树,把副驾驶座上的闫玉辰嚇得头发都立了起来。他一只手怀抱着金属球,一只手则用力地抓着车门把手,甚至把脚都蹬在了仪表盘上,可身体还是被颠簸得东倒西歪。

轿车前盖开始冒起了白烟,闫克非把车紧急刹停在了一个拐角处。闫玉辰此刻依然惊魂未定,直到闫克非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清醒过来。

闫克非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快下车,去林子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别被后面的人发现了!”

闫玉辰一脸惊慌失措地说道:“可是你身上的伤......”

“可是个屁,快给老子滚蛋!”闫克非嗓子里暴出一声闷吼。

吼声把闫玉辰吓得双腿一抖,他还是头一回见闫克非发那么大火,赶紧哆嗦着打开了车门。

他现在腿软得根本抬不起来,想着干脆爬下去得了,谁知闫克非照他屁股上就是一脚,踹得他“啊呀”一声飞扑到了车外,结结实实地来了个嘴啃泥。

“你一定要把金属球交到金谷手里!还有不许报警!”闫克非快速说完,立即踩下油门,轿车又风驰电掣般朝另一侧山下冲去。

眼看后面的轿车就要冲过来了,闫玉辰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赶紧抱着金属球顺势滚入了茂密的草丛中,但他在心里早把闫克非从头到脚骂了个遍。